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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步到翠萍坊。
翠萍坊是衡香新设的坊市,“翠萍”二字,乃赵宁所定,名字来源于坊市所在的那片街坊中,公认最能干的妇人。
这个公认的能干,还是赵宁特意令人挨家挨户去问的,且在问人名时,并未提及将来要命名坊市一事。
赵宁在给夏昭衣的信中称,以后还要多用几个妇人的名字命名坊市或地理,比那些一座又一座吃女人的牌坊要好使得多。
夏昭衣停下脚步,抬头看着路边竖立的大杨木牌,上面的翠萍坊三字,刻得精细大气,着金描乌,日光下闪闪发亮。
“嗯?”詹宁也停下,顺着夏昭衣的目光看去,念道,“翠萍坊。”
“这个名字好听吗?”夏昭衣道。
“翠萍坊吗?”
夏昭衣一笑,自问自答道:“很好听。”
“二小姐,你……”
你是不是有点傻,但詹宁和史国新可不敢说。
“赵宁真厉害,”夏昭衣又笑道,“她果然很懂世人要得是什么。”
需求茶叶的,她卖茶叶。
需求瓷器的,她卖瓷器。
需求生存所需的粮食,她卖价格低廉的下等粳米,一斗仅赚一文。
现在,赵宁以最能干的妇人之名冠在这座新起的坊间上,这样的鼓励与荣誉,无疑能令其他妇人们心生向往,并为之充满奋斗与拼劲。
夏昭衣唇边笑容变灿烂,她转头看向来路,目光好像能望尽长街,投向城外正伏案的那个少女身上。
詹宁和史国新完全不明白他们的二小姐在想什么,但是她眼睛里的明光,他们可太熟悉了。
却在这时,夏昭衣的眼睛微动,侧眸望向街边一人。
一抹熟悉身影一晃而过,踏入一条暗巷。
在那身影后面,远远跟着两个衣着素裳的一男一女,形容鬼祟,又做出极自然的模样。
詹宁皱眉:“二小姐,被跟踪的那个人,好像有几分面熟。”
“是诸葛盼。”
“诸葛盼?谁呀,名字好像也很熟……”
夏昭衣看着那一男一女消失的方向,道:“我当初为勘游州地势,与支长乐遍走整个游州,在文兴官道上下来的青山林瀑布遇见他。后来,他遭遇北元细作们的抢掠,下属惨死,钱财尽空,他一路流浪颠簸至衡香。如今,在宁安楼做小账簿。”
史国新道:“听起来着实坎坷,那这一男一女跟踪他,莫非是因为宁安楼?”
夏昭衣想了想,道:“詹宁。”
詹宁立时道:“好,二小姐,我去跟上他们!”
夏昭衣一笑:“我还没说话呢。”
詹宁咧嘴:“二小姐,我还不懂你,而且我可是斥候出身的,你身形单薄纤瘦,太过好认,我这身形才是大隐隐于市,再加这一身衣着,我去跟是最好不过了。”
“小心行事。”
“没问题!”
詹宁说走便走,很快追着一男一女离开。
第1474章 有喜事了
知语水榭现在住满人,比以往时日都热闹。
夏昭衣虽提前回来,但早知她这几日要回,徐寅君已将一切安排妥帖。
厨房里新开数灶,热气喷腾,一些垫腹的小食先呈上,清口的茶点也一一端去书房。
在之前管驰、范宇、梁德昌他们讨论军事图的大长桌上,夏昭衣回来才不到两刻钟,已堆起了满满的书册和图纸。
北元的军事情报占比最多,高达三尺,其中大多数夏昭衣在河京时已熟知。近十日送来得这三十多份尚还未被整理,她坐下后最先翻阅的便是这些。
时间慢淌,日头渐西,书房内除了史国新,无人长留。
桌上的菜全都凉了,未被碰过,夏昭衣眉心沉静,一点点看去,看完北元的,再看衡香这段时间的制改和策令,还有城建布局和进展,而后是赴世论学,最后才是王丰年为她打下来的商贸大盘。
支离记下得与“那些人”有关的,反而是她所最不看重的。
天色彻底黑了,史国新将屋中的所有灯台点亮,明光大展。
詹宁跟在一名小厮后边回来,才从水榭过来,抬头见书房门口的白石庭空地上全是人。
“这么多人。”詹宁随口说道。
小厮回头笑道:“可不,大东家是主心骨,一得知她回来,所有眼睛就全都看过来啦。”
詹宁面生骄傲:“你说得没错,我们二小姐就是如此厉害,当年国公爷活着时也是这样!”
庭院开敞,三面皆水,湖风携着清寒,扬过每个等候在外的人。
见詹宁过来,徐寅君迎上去问候。
杜轩和戴豫见到詹宁,忙也快步走来,神情眉眼激动,写满要问的话。
詹宁看到他们,也是一脸表达欲,眼神光都变得亮闪闪的。
现场人多,有郑北的人,宁安楼派来的人,屈府派来的人,衙门的人,各大书院的人,更还有衡香其他商会派来问好的。人多便嘴杂,很多话他们眼下实在不合适说,但彼此的眼神一交换,心照不宣,都知道想说得是什么。
詹宁跟在徐寅君后边,脚步没停,眼神越过杜轩,看向他们身后的郑北人。
汪固笑吟吟的,远远抬手,冲他一揖。
詹宁礼貌客套地点了下头,迈上汉白石矮阶梯,抬手叩门。
他的敲门规律,史国新能一耳听出,同书案后的少女提了一声,过去开门。
夏昭衣正在思索东西,后知后觉抬头,便见詹宁将书房的门在身后一关,快速走来。
那一晃的门影,外边好像很多人。
夏昭衣道:“外边发生了什么,这么多人。”
詹宁走来道:“不管他们,二小姐,我查到跟着诸葛盼的那对男女的身份了,是郑北的人。”
“郑北?”夏昭衣有几分意外,“他们跟着诸葛盼做什么?”
詹宁摇头:“不知道,对了,刚才从外边回来,我见到了郑北那些人,一个军师模样的中年老头,一身儒士打扮,还冲我笑嘻嘻的。”
“中年老头,”夏昭衣轻笑,“这是什么奇怪的称谓,你说得那位或许是赵琙派来的汪军师。”
王丰年在信里提到过这个人,并称他笑面狐狸,王丰年对他的评价是此人对郑北忠心耿耿,好谋、节省,说话与行事略带浮夸,像极了赵琙。身为军师,他擅长判断形势,但不善攻人心机。
若是那一男一女真的是郑北的人,那极大可能是汪固派出去的。
但汪固,诸葛盼,这两个人之间能有什么?
当初赵琙冒充商人到衡香找赵宁的那一笔木材生意已经成了,后续的所有生意往来,赵宁也都答应得干脆。宁安楼和郑北,如今关系已经不需要用到“跟踪”这样的方法。
那么,是诸葛盼或者汪固的私人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