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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算了。”郭耿平说道。
待穆玉海离开,曾氏这才想起过来的目的,看向郭耿平:“城外送回来得那封信,郭老爷,你怎么看?是真是假?”
郭耿平肃容道:“应当是真,那阿梨非等闲姑娘,怎可能不做绸缪便翻天掀地呢。”
“若是真的,那我毕家军……”
“若是真的,毕家军也不必怕,”郭耿平抬手轻轻捋着胡子,“毕家军,可是有毕应,毕萧两位大将的,并且,关宁行军也快到了。”
曾氏轻轻叹了一口气:“但愿诸事顺畅,天佑我大乾。”
穆玉海从郭府后院离开,才出来,听得空中一声古怪的鸟叫,他眉头轻皱,但没有抬首去看,而是快步离开。
待去到不远处一个无人角落时,他才停下朝四周张望。
那古怪的鸟叫声没有再出现了。
穆玉海神色愈发严肃,忽然,他的肩膀被人一拍,吓得他心脏快跳停。
穆玉海回过头去,暗夜里,对方的个子比他要矮半个头,一双眼睛冷鸷阴暗,眸中三分为黑,七分留白,直直地看着他:“穆玉海,好久不见。”
穆玉海吓得快尿裤子,结结巴巴道:“全、全爷。”
全九维上下打量他一眼,道:“跟我来。”
夜已深,街上仍到处都是忙碌身影。
一队男人推着装满石块的板车从他们跟前路过,待人全部走完,全九维领着穆玉海穿过几条长道,推开一道没有半点光亮的院门。
从酒窖深入地下,视野里才终于出现烛光。
不太大的屋子中坐着至少十个男人,正在说话,声音细细碎碎,空气里散着一股难闻的味。
穆玉海在黑暗里磕磕绊绊半日,额头被撞得生疼,他揉着脑门逐一望去,全是陌生脸孔。
直到看到了翀门辉。
翀门辉坐在最后面,正在吃烧鸡,本就难闻的气味,因这烧鸡更难闻。
全九维的忽然出现,男人们短暂停下朝他和穆玉海打量,但很快便又收走目光。
翀门辉抬手招他们过去。
穆玉海近了后瞄了眼,翀门辉脚上依然穿着双绣花鞋,不过这双很新,绣面洁净,只有一点点污泥。
翀门辉是徒手撕得,双手都是烧鸡的油腻,他嘴巴一圈也全是油,鸡骨头被他嚼得稀烂,看骨头堆里的鸡大腿,他应该已经吃了好几只烧鸡了。
翀门辉用小拇指剔着牙缝,道:“宫里现在什么情况?”
听到这话,那些正说话的男人们渐渐停下,朝穆玉海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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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玉海小声道:“前辈知道了多少?”
翀门辉眉头一皱,忽然暴躁:“哎!老夫又不知全貌,所以怎知道老夫所知道得占了全貌的多少?你就说,有什么说什么,全都说!”
第1384章 难以出城
这地下小室内一共三盏烛火,桌上一盏,两旁各一盏。
翀门辉一发火,脸上神情在幽幽烛光中忽显狰狞。
穆玉海知道他是个脾气暴躁的小老头儿,忙恭声道:“前辈息怒,小的这就说给您听。”
穆玉海从宫变前的政文殿开始说起,但翀门辉手一抬,将他打断,要他从摘星楼发现那四个黑衣人的尸体开始说。
穆玉海领命,犹豫了下后,道:“不过,小的那夜虽然就在摘星楼,但小的当时在寻机大殿,事发是在经文室和極路阁,小人知道的着实不多。”
“有什么说什么。”翀门辉道。
“是。”
穆玉海知道的确实不多,且信息很杂,都是从旁人那听来的。
翀门辉听完他说的,将细枝末节一顿整理,一翻白眼,唾骂:“你真是个废物,人就在摘星楼,近水楼台还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桌边一个中等个头的邋遢男人道:“这几个黑衣人冒死在那时进宫,肯定有急事。”
穆玉海细弱蚊声:“前辈,我那会儿差点以为,他们是你们派来的……”
翀门辉怒吼:“我派去的我必然会联系你!”
“嗯……前辈说得有理。”
全九维眉眼幽深,道:“去摘星楼无非两个目的,一是借寻机大殿观星定卜,二是想要摘星楼里的神祀礼器或经文要书。当时寻机大殿都是人,必然是后者。又逢南宫皇后大丧,整座皇廷空前热闹,他们敢在那时进宫,定要做好万全之备。”顿了顿,全九维看向穆玉海,“当时还活着的人,有谁?”
“不,不少的,不过大多数都被迷晕了。”
“给你五个时辰调查清楚,”全九维声音阴冷,“我要这些人的所有名字。”
穆玉海硬着头皮道:“是。”
全九维送穆玉海离开,回来后在翀门辉对面坐下。
烧鸡吃够饱了的翀门辉掏出一个小竹筒,竹筒不大,里面盛着他废了不少功夫弄来得宫廷玉液。
一口气将竹筒里的酒全部喝完,翀门辉大呼一声痛快,瘪吱着嘴巴,心满意足。
“义父,你怎么看?”全九维问道,“那些黑衣人听起来,也不可能是阿梨的人。”
翀门辉收起竹筒道:“那可太广了,没处猜。就连江南兵营的那个庄孟尧,他这些年神神叨叨,是他们派得人都有可能。”
全九维道:“要不我回熙州一趟,让张筠筠说服其父,去联系太史局的人,打听清楚?”
翀门辉想了想,点点头:“也好,你就去一趟吧。”
整座河京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夜色已经非常深,但大半座城池的灯火都亮着。
大风过去了半个多月,修葺工作却好像这才正式开始。全九维准备妥赶路的水和干粮,走了小半个时辰到了西城门,男人们高亢的呼声远远传来,随着叫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全九维看到,那整座城墙竟被他们摧枯拉朽般推倒了。
“轰”地剧烈声响,掀起浓浓翻滚的尘烟,朝人群扑去。
已有准备的男人们第一时间就跑,看热闹的路人也跟着跑。
全九维抬起胳膊遮住口鼻,眼睛眯作了一条缝。
待尘烟稍稍散去,主事的几个工部官员喊人去清点伤员,得知无一伤亡,一个工部官员爬上高桌,高兴地大喊:“上头说了,若无伤亡,每人都有赏!除了咱们的工钱外,再额外赏大米和银钱!!这大米和银钱啊,我们到手咯!!”
在场的所有劳工登时全部鼓掌欢呼。
远处围观的路人们多以妇孺为主,听闻消息也开心地拍手。
全九维抬手挥着跟前的尘烟,看着前头甚至有女人喜极而泣,他厌恶地皱起眉头,大感扫兴反胃。
皇帝都倒了,不知去哭丧,还笑。
当然,他也不喜欢李据,因为潘家就是被李据灭门的。
他只是恶心这些本该贫贱的人群,忽然有了钱,有了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