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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衣站在门内略低的台阶下看着他们,刚才叩响大门的支长乐双手在胸前一抄:“这桌椅板凳噼里啪啦的,洪掌柜,琴瑟和鸣啊。”
“……”
洪竹明忙松开丁氏:“客官……哎呦!”
丁氏不依不饶,非要讨一个小便宜,趁他松手之际,在他臂膀上用力拧了一把。
夏昭衣在一张八仙桌前止步:“洪掌柜,上些酒菜吧,清淡些。”
“好,好咧……”
洪竹明打量他们,这平静宁和的模样,着实看不出什么。
他转身往后院去,丁氏盯着夏昭衣和支长乐,跟着他一起走了。
穿过后院天井,伙计正在砍柴,砍得邦邦响。
丁氏在进后厨前拉住丈夫,低声道:“他们回来干什么,是不是来找我们算账的?”
“算什么账?”洪竹明问道,说完想起画像的事,“不会吧……”洪竹明的声音也变低,“应该怀疑不到咱们头上吧?”
“可是只有我们见过他们,会不会来灭口?”
“……那也不怕,这里都是奉才先生的人呢!”
“你忘记了她的身手吗?”丁氏比划了下,“那几个黑衣人,你不记得了吗?”
想到那晚,洪竹明咽了口唾沫。
“去找聂将军吧,”丁氏小声道,“我让陈康去!让军队的人把那弓弩带来!”
“可是她也不坏啊,她又没害咱们,军队的人一来,她岂不没命活了。”
“你懂个屁!她之前没动我们,谁保证之后就不会?这可是亡命之徒!而且要是能拿下他们,赏金不定翻倍呢。”
“但是……”
“可恨咱们是正经做生意的,都没什么有用的药,日后定要备一些!”丁氏说道,边过去喊砍柴的伙计。
伙计应了,从侧门离开。
丁氏回来去厨房,吩咐做几道菜,再让丈夫回去前堂稳住对方。
洪竹明不太想去,挨不住她的拧,捂着胳膊走了。
刚去前堂,便见一个衣着得体的端庄妇人自外走来。
眼下不便待客,洪竹明忙快步上前,准备寻个借口将人赶走。
白氏看了他一眼,径直去往夏昭衣跟前。
“阿梨姑娘。”白氏福礼。
“坐吧。”夏昭衣说道。
白氏将长条凳微微拉开,坐了下来。
“邰画师可知此事?”夏昭衣问道。
白氏摇摇头:“我夫君不知,还望阿梨姑娘莫要同他提。”
“好,”夏昭衣抬头看向支长乐,很轻地说道,“支大哥。”
支长乐点头,转身朝站在那边的洪掌柜走去。
洪竹明正好奇瞅着这边,见状往后退去一步。
“咱们去后面喝几杯?”支长乐的胳膊搭上洪掌柜的肩,“走着?”
洪竹明朝夏昭衣和白氏望去一眼,“嗯嗯”着点头:“走,走……”
后厨的伙计准备好酒菜,端来时被支长乐半路拦下,只需送一壶清茶过去即可。
于是伙计又送去一壶清茶。
茶水一放下,夏昭衣便让他离开,她抬手将两个倒扣的青瓷盏摆正,端起茶壶缓缓倒水。
“你继续说。”夏昭衣说道。
白氏看着茶嘴中淌落的潺湲茶水,心绪没有半点被安抚。
眼前少女未曾打断过她说话,神情安静宁和,说话的语气也是,但白氏觉得无形中,愣是有一股气场压在她的心头。
“嗯。”白氏点头,继续说着她和诸葛氏的一些往来。
夏昭衣将半斟的青瓷盏推去她跟前。
“多谢。”白氏说道。
夏昭衣又给自己斟了杯,抬手缓缓喝着。
似乎为了动之以情,白氏将她和诸葛氏的交情说得情真意切,尤其是她生病那一阵子,恰逢邰子仓外出半年,诸葛氏便日日赶去照顾她,并在她落下病根后,为她到处寻访名医,终于治愈。
说这些时,白氏不时打量少女神情,平如镜,没有半点波澜。
“阿梨姑娘……”
“嗯?”夏昭衣看她。
“那这个忙……”白氏低低道。
“我一开始便说要帮的,”夏昭衣莞尔,“不过,你得等等。”
“等等?”
“看他们手脚快是不快,”夏昭衣笑道,“待他们把能主事的喊来,不就好办了吗?”
“能主事的?是,谁啊……”
“谁将你的好友软禁起来,便让谁去放出来,莫不然,我来这泰安酒楼作甚。”
“……”
“至于唐相思,”夏昭衣淡淡道,“此事我不急,但是夫人今日在街上所为,可着实不应该。”
“对不起。”白氏垂头。
夏昭衣笑笑,抬手将喝完的茶盏满上,继续慢饮。
白氏也端起茶盏,顿了下,忽又抬头:“将她们软禁在府的,是聂将军呀。”
“真巧,”夏昭衣看向客栈大门,“你一说他,他这不就来了吗?”
白氏一惊,忙回过头去,聂挥墨一袭玄色长衣,高大挺拔,迈上了客栈大门外的石阶。
第741章 针尖麦芒(一更)
聂挥墨一路策马奔来,胸膛起伏略大,呼吸偏急。
一进来,他便撞入了少女的眸光。
她端挺坐在那,手中捏着茶盏,漫不经心的轻懒模样,却顾盼生姿。
当真是她。
聂挥墨迅速调整呼吸,轻轻沉了口气,抬脚走去。
有一丝很细微的惬意快乐感从心底悄然冒出头,他将它压下,却逆反出更多。
白氏忙起身,她未曾见过聂挥墨,但凭年龄气质确认,定是他了。
“聂将军。”白氏垂头福礼。
丁氏一直在后院另一道侧门盯着,看见聂挥墨骑马而来,她绕开洪竹明和支长乐,从一条小路自大门外进来。
“将军!”丁氏叫道,快步走来,伸手指着夏昭衣,“就她!那个女逃犯!”
洪竹明一听这声音,赶忙从后院跑来,瞧见聂挥墨,他几步上前,恭敬行大礼。
聂挥墨垂眸看着少女,少女和他对视,眸光明亮清丽。
她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并不如杏眸那般大,开扇形的双眼皮走向流畅干净,瞳仁乌黑清澈,惯来自信笃定的神采,让她清冷若梨的面庞灵气逼人。
但聂挥墨觉得,这是假象,真实的她不仅仅只是自信,更是狂傲,熠熠生辉般的散着光芒。
“阿梨姑娘,”聂挥墨沉声道,“又见面了。”
“我也不想这么巧。”夏昭衣说道。
“不想这么巧?”聂挥墨淡淡勾唇,“你引我至此,的确‘巧’。”
长条凳被他以脚挪出,他在夏昭衣对面坐下,高大体型占了整一面,指尖在桌上敲打数声,洪竹明赶忙上前倒茶。
丁氏愣愣的,不解看着眼前情况,再看向倒完茶退到她身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