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筝咬牙,看了眼程妙德,随司马悟转身。

后背蓦然一痛,是夏昭衣以足尖挑起的一块青石瓦片。

浓烈腥气自喉中冲上,楚筝没有回头,快步离开。

待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夏昭衣垂头看向程妙德。

男人眼神没了光彩,但方才那缕誓死顽抗的仇恨目光,她尤记得。

夏昭衣俯身,将他还未僵硬的手用力掰开。

屋顶上的人在杀战,底下的群架也一直在持续。

砸桌子,砸酒坛,互相推攘,还有人拔出刀子,不过并未真的下手。

夏昭衣以指鸣哨,长音尖锐,高空万籁皆可闻。

底下斗得正狠的人微微停下,抬头望来。

一袭黑衣的少女站在屋顶边沿,长风扫尽月白,她纤细身影将坠未坠,看得人心下发慌。

“姑娘你别想不开啊!”一个头破血流的中年人忙说道。

夏昭衣笑了,扬声说道:“多谢!劳烦同这家掌柜说声,这屋顶有具体尸体,派人早些收拾了,夏日尸体易腐,拖久了并不好受。”

众人没能反应过来,愣怔看着她。

少女说完,转身走了,不过很快,她又重新出现。

“差点忘了,”她的声音依然带笑,“这具尸体,乃安江宋致易的人,切记要告知官府!有劳!”

这下,她彻底离开,消失不见。

回去客栈,支长乐卧室中的灯火犹在。

夏昭衣入窗后,在隔墙敲了有规律的六下,支长乐终于安心吹灭烛火。

夏昭衣没有点灯,将匕首放在桌上,她沉默地坐在黑暗里。

窗是开着的,江风徐来,她如似融入这屋中家具,久久未动。

“沈冽,虽然你不喜欢提及,但我还是想一问,这些年……你发生了什么?”

“我没有不喜欢你的提及。”

“若不好说,便不说了。”

“这些年,我手上沾了许多人命,以及……”

“我不问了,沈冽,你好好的,不用再说,也别去想。”

夏昭衣闭上眼睛,黑暗里的脸色有些苍白。

“那是因为,沈郎君便是个极好的人呀,沈郎君值得这世上所有最真诚的善意和温柔。”

这世上所有最真诚的善意和温柔……

夏昭衣心里的怒火越来越盛。

“夏昭学背信弃义,沈冽爱吃人,你这个妖女呢,你喜欢做什么?”

“沈冽吃自己的同伴,手下,战友,可当真威风!”

自楚筝说出沈冽吃人这几个字时,这火种便已熊熊烧起。

颜青临和二哥的恩怨,她知道二哥不愿她管。这些年,她努力不去想,努力视而不见,当这件事不存在,当它已过去,但现在,皆成了这把火的燃料。

毁她二哥,又逼沈冽至那般绝境,到头来,他们以此嘲弄,傲慢在上,洋洋得意的继续糟践他们的名声与尊严!

又一阵江风拂来,似一双古老的手在轻拥。

夏昭衣侧眸看向窗外,俏脸如霜。

晨曦泛开极淡极淡的白芒,远空尽头下的山脉轮廓在江面上渐次清晰。

群雄相争,苍生受苦,师父说,这不过是人间该有的秩序,合久必分,分久必分,天下大势所趋,皆为造化。

一直以来,她对谁会一统中原,真的只持旁观之姿。

当然,李据不会再有希望,她誓死要灭李乾。

而现在,宋致易也不可以,任何宋致易所向往的心愿,她从今而后,都要去毁。

第722章 一男一女(二更)

隔日仍是绵绵阴雨。

辰时不到,江面上浩浩荡荡而来近百艘大船。

掌柜的负手站在门口,和邻里数十人看着那些大船。

码头上,杂役苦工们已准备就绪,便待大船一靠岸,就要开工。

买菜回来的两个妇人看到江边的男人们,上来找人群里的丈夫,顺便说起昨晚发生在烟花长街上的事情。

死了两个人,一个是屋顶上的,一个是屋子里的。

屋顶上的是黑衣人,屋子里的是一个妓女。

妓女天天都在死,他们觉得不足为道。

但是这个黑衣人便有话头可说了,一时间所有人都被吸引过去。

“跑了一男一女,”妇人压低声音,“官府的人在抓了,听说还是天定帝那边的人,就是那宋致易!”

掌柜夫人丁氏刚从客栈侧门出来,听到声音,耳朵高高竖起。

前面那些没能听到,跑了一男一女这几个字,入了她的耳,以及还有后面那句,官府的人在抓。

“一男一女……”她小声嘀咕,抬头朝客栈楼上看去。

“而且还有悬赏,但我们不识字,看不懂,悬赏银两得去金福坊门口的告示牌上看才行!”

“对了,听说还跑了个小姑娘,那小姑娘长了翅膀一般,像是会飞,上跳下窜的……”

后面这些话,丁氏听不进去了。

一男一女,宋致易的人,还有悬赏。

昨晚来得这一男一女,那姑娘便是永安口音,永安曾是大乾国都,现如今是大平朝的国都,既是永安来的,说不定就是宋致易的人。

不管是不是昨晚来的一男一女,她都觉得需要去官府说一声,毕竟是外来的。

想着,她转身回去,准备换身简素衣裳上街。

两个妇人带来的话题讨论了一阵,众人的目光看回江面上浩浩荡荡逆风而来的大船们。

今日的规模比之前几日都要大,其中几十艘船上,他们所见并不是成箱货品,而是披胄提缨的士兵。

旌旗在江风中猎猎大张,高大的士兵们横竖成列,规整严肃。

岸上说话的声音渐渐小了,越来越多人往江边而来,所有人的目光看着那些士兵,不敢再高声语。

客栈楼上,支长乐的门窗开了很小的一道缝。

他也在看,但只能悄悄地看。

一艘又一艘大船过去,江风吹遍整个人间,支长乐心里忽然几许怅然。

战士最为荣光的时刻,除却胜仗而归,便还有这样英挺而立,不怒而威,为万千人所瞩目和敬畏。

支长乐觉得怀念,但又有几分厌恶与排斥。

仅这一刻,他可以理解为什么很多男人好战,好征服。

但是打仗,到底不是什么好事。

·

田大姚为人凶悍,对下治军严厉,对外酷刑颇多,且好虐杀。

这种彪悍风格,严重影响到田大姚所攻占下来的所有城池。

程妙德的尸首被送至官府后,官府贴出告示,同时将他分尸。

把人的头颅高悬于市集,已是“田大姚们”的老传统了。

丁氏走了很多的路去到金福坊门口,看完告示才觉察身旁的人在指指点点。她循着他们所指看去,一眼瞅到远处那颗人头,吓得赶紧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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