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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它,开口问道。
“是,”柔姑点头,“我亲手刨掉上面凝固的灰尘,我认得那些花纹。”
“打开。”沈谙下令。
两个手下上前,用匕首沿着缝隙划开,待略微松动后,将方形门撬开。
先是一股更恶臭的霉味穿透面纱扑来,紧跟着,一堆东西哗啦啦的冲了下来。
众人忙往后面退去,好几人胃里反呕,差点吐出来。
沈谙忍着反胃上前,将手里的火把微微下垂。
方形门没有完全撬开,只开了半个口,冲刷下来的东西黑乎乎的,被年月风干的厉害。
从一个手下手里接来长剑,他小心挑开这些东西。
什么都有,能分辨得出的,有纸笔,碗筷,药渣,石灰,金银,绸布……
他以剑挑起一块烂掉的绸布,绸布包裹着的东西掉了下来,沈谙转眸望去,是,一个婴孩。
“小婴儿?”柔姑说道。
沈谙看着这么黑乎乎的一团,说道:“大约多大?”
“这么小,一岁都不到吧。”
“真作孽。”沈谙说道。
一个手下看着“门”口,很轻的道:“公子,我们该不会要从这里上去吧?”
“先去查查有没有其他路,”沈谙回头说道,“若是没有,便只能从这里进。”
柔姑看着他,转眸望回到废渣堆里的婴孩。
沈谙为什么要寻这一处暗殿,柔姑并不是很清楚,她问过,但沈谙没说,现在看到这些东西,至少可以确认的是,这个暗殿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所。
其实说来,这些年沈谙去过的绝大多数地方,又有几个是良善的呢?
手下们分头去寻路,又点燃了几个火把。
柔姑陪沈谙站在这里,沈谙的长剑仍在挑这些废渣,除却方才的婴孩尸体,他又挑出了一个成人的头骨。
不同于婴孩风化发霉的干尸,这个头骨已经腐烂透彻,他提起来时,黑焦焦的绵软头骨甚至裂开,挂在剑上,拉开长长的丝。
柔姑眉头皱了下,别开视线。
“恶心。”沈谙淡淡道。
这两个字,他几乎从来不说。
“公子,”柔姑说道,“外边天色应已很亮了,你一夜未睡,先休息吧。”
“不了。”沈谙说道,长剑挑向其他东西,一个小杯盏忽然滚出,朝他们来时的长廊滚去。
长廊空荡空寂,小壶滚动的声音分外清脆诡异。
一圈,两圈,三圈……
最后卡在了地砖上的纹络里。
柔姑望着那小杯,愣了愣,说道:“公子,那只杯盏……”
沈谙已举着火把走去了,他取出一方手绢,将杯盏拾起。
“眼熟吗?”沈谙说道,小杯子在他手里轻轻转动着,“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是一个银质的小杯,却不是银白,长期的空气腐蚀和废渣里埋着,这只小杯子结着一层层黑块。
“这杯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呢。”柔姑惊讶的问道。
第468章 不信长生(一更)
杯子很小,两寸多一点,圆形,广口,无把,虽然杯身脏污,但露在外边的图纹仍可见其尊雅。
柔姑对这个杯子不陌生,三年前,沈谙挖过一口棺木,棺木旁的随葬物里有一个万寿缎布所包裹着的锦盒,锦盒里边陈列着一套银质的酒器,便共有七只这样的银杯在其中。
那座坟墓远在枕州六室山的群山峰岭里,极为隐蔽,约有三百年历史了,不是沈谙要挖它,而是沈谙的师父,轻舟圣老范竹翊。
那套酒器最后被嵇鸿拿走了,现在在林清风手里,她最喜欢收藏这些。
沈谙端详着小杯,手指不再转动,柔姑不知他在想什么。
“公子……”柔姑唤道。
沈谙抬眸看她,应了一声,将杯盏抛了回去。
杯盏跌回滚出来的地方,落在那些腐烂掉的,黑漆漆的废渣上面。
“你猜,这里是干什么的呢。”沈谙望着那只杯盏,问道。
柔姑摇头,转头看着他:“你未曾说过,我也猜不到。”
火把是沈谙拿着的,脸上遮着面布,高挺的鼻梁将布高高撑着。
“炼丹,”沈谙淡淡道,“好些都是药渣。”
“药渣?”柔姑望向那颗坏掉的头颅,目光浮起惊诧,“这颗头颅那么软,难道是……”
“而这个婴儿,兴许是来不及。”沈谙说道。
“真恶心。”柔姑想吐。
沈谙将手里的帕子丢了,拾起放在地上的长剑,朝前面走去,说道:“此暗殿名为千秋殿,大约有四个炼丹室,专门烧制长生丸。”
“长生丸?”柔姑很轻的念着。
“你信这个世界上有长生吗?”沈谙回头看着柔姑。
柔姑摇头,说道:“不信,若真有长生,此处怎会荒芜?”
沈谙淡淡一笑:“我也不信。”
他抬头望着四周,边走边道:“但这里绝对会珍藏大量医书药籍,可能还会有一些药材。”
“时隔百年,药材定是不能够用了。”
“但能够看一看,哪些药材是他们所重视的。”
柔姑想到那颗头颅和那婴孩,一阵反胃。
沈谙似乎也想到了这个,脚步停顿了下,说道:“不过,有所为,有所不为,是非对错,我懂。”
“嗯……”柔姑点头。
手下们找了良久,寻到了五道门,三道是堵死的,进不去,还剩两道。
沈谙带人先去最近的这一道。
门没有堵死,但很难开,费了许多功夫才将它打开。
冗沉的摩擦声听得人心头压抑,一寸一寸往里面挪,出现的是一个空旷宽敞的石室,中间有一张桌子,数张凳子,四周墙壁上挂着腐败的字画,除此之外,是满满堆积的尘埃和蛛网,再无其他。
沈谙举着火把上前,前方出现往下的台阶,手下们跟在他身后,同他一样,举目打量四周。
“可能这数百年来,只有我们来过。”柔姑说道。
沈谙在桌前停下,手里的剑轻轻在桌上划过,长剑锋利的顶端将尘埃聚拢成一处。
“山中方一日,人间已千年,”沈谙低笑,“这种感觉真好。”
他回过头去,看着手下们,说道:“一夜未睡了,在此休息吧。”
“嗯。”众人应声。
……
……
白日的光亮落下,深渊里的能见度要大好,可以望下去很远很远。
四周群山的霜雪缓缓下沉,崖壁周围不时滑落下雪块,有些地方已渐渐有汇作一起的细水在往下淌。
沈谙留在上边的手下们在不断清理四周的霜雪,至少要保持这一片的干燥,但很困难,这也是沈谙为什么宁可连夜下去的最重要的原因。
同时,他们的目光在不断的四处张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