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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一旁的树上一拴,对门口守卫叫道:“帮我看着!”

说完便大步跑了进去。

沈冽没睡多久,早早起了,洗漱完毕后饮了茶,便在屋内安静等着。

戴豫匆匆赶来,迈过门槛后便急急说道:“少爷!真有一条路是避开高山,且远洞江的,路不好走,但不受暴雨影响,而且离此地不到二十里!”

沈冽起身抓起一旁的佩剑,沉声说道:“走!”

江侍郎同样起的早,坐在书房里边,正在看铺开的舆图。

手下来报说沈郎君来了,江侍郎亲自迎了出去。

少年郎身材清瘦高大,乌发束髻,配以白玉冠,一身墨紫色短打劲装,衣上暗金香纹为边,淡不可见,是极为华贵的竹州云帛,整个人爽朗清举,英气勃发,抬眸望来时,眉眼中的淡漠疏狂,像极了他的二舅,江州刺史郭兆海。

“江侍郎,”沈冽抬手揖礼,“我找到去佩封的路了,你下令准备一下,我们可以出发了。”

江侍郎正要开口寒暄,闻言一喜:“贤侄是说,找到去佩封的路了?”

“是,我来时一路打听,最后从几个猎户口中听闻有此路,昨夜已派亲随前去寻过,找到了,”沈冽语速略快,说着又一揖礼,“时不我待,大人最好快些。”

江侍郎自然明白这个事情有多紧急,立即下令手下做准备,运筹各方。

死寂了数日的洛祠后宅变得热闹,人员来回跑动,收拾整理东西。

同时,两匹骏马朝洛祠南边校场旁奔去,很快,近千个军营大帐前便响起隆隆大鼓声,振聋发聩。

沈冽没有等他们,让戴豫和石头留下为大军领路,他则带着杜轩和冯泽先行。

“驾!”

清越声音喝响,少年纵马,挺拔清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清风小雨的桃山渡后山泥路上。

此时佩封,雨势却又变大了,并且都集中在中西部,佩封大城反而略微好一些。

烈风吹来远处雨云,大片大片的雨水,倾倒在这十方浩浩汪洋之上。

万善关天云翻浪,雷暴风动,大水早就冲毁了堤坝和关卡,吞没掉了没能及时带走的粮食和瘦马,以及跟在军队最后的人。

林耀心中郁结,他立在山岗上,脚下的土地大片斑驳,近似荒土,饥饿的人将这里的草皮都快要啃食光了。

他望着远处极淡极淡的城楼,强烈涌动的渴望,让心里面的不得志变作了滔天怒意,越想越觉得胸闷狂躁。

这一连数日的大雨真的始料未及,将他们的步伐生生钉住,本想一路高歌,拿下佩封,进军寿石,像一把锐利锋刃,直入大乾最富庶的江南鱼米之地,然后在最短的时间迅速建国封号,形成政权,与大乾相抗。

但人算怎敌天意,美梦还没做完,就直接被一场滂沱不歇的大雨给兜头浇下。

“将军!”马闻泽叫道,从山坡下一跃迈上,抱拳道,“启禀将军,都准备妥了。”

林耀目光未动,看着远处,问道:“多少人?”

“选出了三千多个,都为年迈和身有残疾,已带去隐蔽处了,其他人不会发现。”

林耀的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

马闻泽观察他的神色,又道:“将军,这个时候了,可不能心慈手软啊。”

“嗯,”林耀淡淡的应了声,眼眸微眯,沉声道,“杀吧,刀子快一点,给他们个痛快。”

“是!”马闻泽领命。

风声呼号,高山连绵起伏,冰冷的半山崖坡外,倾盆如注的雨水忽从白练瀑布变为一条长长的血河,颜彩浓郁,从山上冲刷而下。

随后,一具一具失了生命的躯体被抛掷下来,轻飘飘的,大雨里面好似缝制的布娃娃,跌入满溢的溪涧,渐渐于大水中叠出一座小山丘来。

天上电闪雷鸣,云层积压,冻骨的寒风刮过一座又一座大山,朝荒寂无人的更远处吹去。

士兵们在瓢泼雨势里直接以雨浇刀,擦过之后入鞘,归队离开,回去复命。

有人神情冷漠,有人神情凝重,有人不屑一顾,有人悲愤哀戚。

但乱世,别人死,好过自己死。

第151章 心有不甘

西城一片阒寂,只余风雨怒号,城防建设上,遥遥可以看到远处大雨里面的民兵正在布置工事。

一袋一袋黄土堆砌起来,隔着浩大雨势,像一条土龙,绵长望不到边际,横栏在天边,明目张胆。

赵秥自昨夜守卫来报后就带人赶来了,他现在站在城墙上,大掌握着别在腰上的刀柄,目光冰冷,神情紧绷。

看不到对方的主力,自天光照亮后,便只看到这些民兵一直在监军的鞭子下劳累。

除了这条长坝,更远处隐隐还有几座云梯车和钩撞车,风雨里不动如山。

身后十丈外的城楼下,一个高大身影大步走来,站岗的守卫们纷纷尊称。

陶因鹤走到赵秥身旁:“将军,我去查了,的确仅只剩下最后两石粮食,开仓放出去吗?”

赵秥没有说话,似听不到。

陶因鹤皱眉,忍不住又道:“就算开仓放粮,两石也只勉强熬过今日,明日后日便不知要如何是好了。可是再不开仓,恐将士们也要撑不下去,将军,身体撑不住事小,怕的,是军心也撑不住了。”

这话,令赵秥一下收紧大掌,握着刀柄的手心都疼了:“所以,你的意思,也是要弃城了?”

陶因鹤微顿,忽的后退一步,跪下来抱拳说道:“将军,我一直与袁天庆朱培意见相左,我是支持守城的,可是当下我们也许真的别无选择了……带着两石粮食离开佩封,做路上之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丈夫当能舍能取,毕竟现如今,连军师也建议弃城了,军师的话,可曾偏过?将军,不问其他……我就问你,你饿吗?”

苍风长浮,赵秥面色苍白,额前凌乱碎发被风打的乱舞,拂过干燥裂开的失血唇瓣。

他怎么会不饿,三日只喝了一碗稀粥,且夜不能寐,自来这佩封守城后,他的形容已经彻底削瘦,裤腰带都能剪掉三分之一了。

“真的办不到了啊将军,除了弃城,我们别无他法。”

赵秥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后紧咬牙关。

他们说的他何尝不懂,可是他真的不想就这样离开,不战而屈兵,他觉得自己简直窝囊到了极致。

哪怕如今活着离开,日后戎马一生,回顾今日,都是莫大的耻辱。

可这世上最难当的,果真是“饥饿”二字,一日一日的绝望困境,能够磨灭任何人的心性与傲气。

袁天庆动摇了。

朱培动摇了。

连他最信任的军师也动摇了。

而他在苦苦盼着天降援兵之时,何尝没有动摇过。

陶因鹤看向城外的建筑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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