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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广川连忙一扯沈青河的袖子,狂使眼色。

没用的,哪怕他们知道阆九川并非陛下口中所说的妖道,世人只会相信眼中看到的,现在陛下一个术法就弄出一朵金莲,众人只会想阆九川也是如此,传名造势,就算不是修道中人,世家不也会惯用此道营造一个人的名声,诸如家中的才子才女等。

但沈青河一根筋的去触怒建安帝,却是自寻死路,尤其眼前的建安帝看起来就不好惹,并非十几天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只会听重臣行事的皇帝了,他们都不清楚他如今的脾性,冒然触怒,弊大于利。

澹台无极果然看向沈青河,眯着眼道:“沈卿如此为妖道极力开解,莫不是因为她曾帮你救下你儿子甚至全家,所以甘愿为其卖命,沦为走狗,助纣为虐?”

“陛下!”沈青河气得脸都绿了,沉声道:“臣读圣贤书,是为国效力,为百姓谋福祉,而非为个人,臣之忠直可比磬石。臣确有念阆道长的恩,但臣亦知这大郸无数人都念她的恩,因为她在尸毒瘟症中出了大力,积下大功德。”

澹台无极眼神寒凉,道:“若是这尸毒瘟症是她弄出来的灾祸呢?”

“陛下何出此言,可有根据?若无,您就是指鹿为马,听信谗言,陷害忠良,还请陛下明是非,辨忠奸。”沈青河毫不畏惧地看着澹台无极:“臣不解,十数天前,陛下还曾和圣女说要褒奖阆道长,为其立功德祠,如今却称其为妖道。陛下心性左右摇摆,脾性大变,敢问陛下还是从前的陛下吗?”

嘶。

百官抽了一口凉气,心想沈青河不去当御史真是浪费了,啥话都敢说,这话只差没指着建安帝的鼻子骂你是何方妖孽附身了!

曾广川心都凉了。

这家伙是嫌死得不够快,往刀口上撞啊!

“放肆!”大太监怒叱,道:“沈大人大胆,竟敢口出狂言,顶撞圣驾,你该当何罪!”

沈青河道:“重犯判刑亦要讲究证据,而非光凭一句话就能指证一人之罪,请问陛下,阆道长犯了何错,施展了什么邪术,害了何人,方被称为妖道?陛下到底是听信了什么小人谗言,如此……”

“沈大人,你越距了!”曾广川猛地叱喝,侧身背着澹台无极,瞪向沈青河:“天君圣颜面前,岂容你放肆!”

他疯狂使着眼色,祖宗,快别说了!

“沈卿这是质问朕?朕说她是,她就是。这是护国国师死前告诫,此妖道不除,必乱大郸。”澹台无极冷冷地看着他,不带丝毫感情,道:“你既然心念其恩,极力为其开脱,便是铁了心与妖道勾结,是为反贼,当杖,以儆效尤。沈青河不敬君主,念你忠旨,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杖五十,家族流放三千里。”

他语气冰冷,不容任何质疑,更不容任何劝谏,只是从容下令,绞杀阆九川的羽翼。

说杖就杖,还牵连家族,仅仅是因为沈青河为阆九川证道,堂堂忠臣,就为这么一点事,就被打落了尘埃。

这就是皇权,这就是帝王威仪!

天子之威,触之必死。

所有人都惊惧不已,满脸骇然地看着宫廷侍卫上前,将同样惊愕的沈青河拖出去。

沈青河倒没求饶,腰背依然挺得笔直,只冷笑出声:“皇陵失火,天降雷罚,国之将亡,果然不假,妖孽当道,这官,不当也罢!”

他把头上乌纱帽扯下,扔在了金銮殿上。

不一会,所有人听到殿外传来的沉闷的杖击声,不由噤若寒蝉,面无人色,心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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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广川噗通一声跪下:“陛下,陛下三思啊!”

有些人也跟着跪,有些则只弯了腰。

“谁求情,谁就是妖道的同伙,一并罚了。”澹台无极眼神冰冷地看着底下的官员,道:“众卿或许心中都有存疑朕性情大变之故,乃是因为朕受国师传承,得以开悟,方会移情,而非尔等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妖祟。试问堂堂天子之身,自有龙气庇佑护体,何方妖祟敢附身夺舍,简直一派胡言!朕是澹台衍,流的是澹台血脉,不过承的是祖荫,得蒙道体罢了,切莫过多解读!”

“是,陛下!”

澹台无极又下了几道令人胆寒的指令,调一万北陵卫镇压叛乱流民,凡参与作乱者,尽数屠灭,悬守城门,而畏战者,就地处决,以儆效尤。如今国库空虚,为备战平乱,各地赋税增加三倍。另,凡无令起兵起事者,即视为叛贼,夷三族……

殿中响起比之前更甚的压抑抽气声,暴民一事,这已非镇压,而是近乎屠城的绝户之策,手段堪称酷烈,赋税增长三倍更属于苛政。

“……开平侯府包庇妖道,即日起,褫夺侯爵,阆家众人即打入大牢关押,妖道一日不除,一日不赦!”澹台无极又下了一令。

他是君主,即便成为他们眼中的暴君,也是君主,如果乱,那就乱,这乱象,她引来的,是她的罪过!

一切都是因果循环。

澹台无极眸光闪烁不定,隐有血光在其中一闪而过,法力做不到的事,权力可以。

第603章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铁腕血诏,令朝臣胆寒,百官走出议政的金銮殿,明明有阳光落下,可却是浑身冰寒刺骨,彼此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的骇然和惊惧。

天子多日罢朝不出,一上朝,所表现出来的强势和下的旨令却叫所有人都吓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怕天子酷烈,更怕天子有术法。

澹台无极身上那种威严气息,不只是天子之威,还有更多的东西在,可所有人都不敢明言,哪怕心中涌出可怕的想法,亦不敢一言道破,因为那是天子,皇权在握,术数加身。

曾广川和几个人跌跌撞撞地扑向已然成为血人的沈青河,浑身颤抖,哆嗦着手去探他的气息,很弱的气,但终归还有气。

“快,回去。”曾广川道:“不回沈家,送去万事铺,来个人去请宫七道长前去。”

沈青河眼皮一颤,费力睁开,看到曾广川,嘴唇翕动:“妖孽……”

只说了两个字,就彻底晕死过去。

曾广川眼眶微热,他明白沈青河话中的意思,无非是说现在的澹台无极,是妖孽附体,他心中也有存疑,再是开悟承道,这性情变化哪里就这么大了?

而且,澹台无极此举,手段是酷烈,能震慑宵小,但所谓官逼民反,他以暴君之势来行事,终有一日是会反噬自己的,失民心失天下,他难道想不透个中关键,还是根本不在乎?

不管如何,这天是变了,或许钦天监的卦象所显,就是应在这,一旦一个王朝出暴君和暴政,必会灭亡!

澹台无极站在高处看着群臣散去,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之前他忍着不动,唯恐阆九川缠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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