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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望着胳膊上的皮肤,灰紫色的血管清晰又模糊,阳光下显得很刺眼。

我抬起头看向师父:“师父,我怎么会这样了。”

“没事的,别怕,“他收回去视线,笑道:“来,比吧!”

其实我没能帮上什么,反应很迟钝,男子过来一起帮着师父,我就在旁边提绳子和找饵。

筐笼被一个又一个抛入大海,水面海浪轻涌,很不平静。

我握着栏杆,呆呆的看着它,脑中思绪同它一样沉浮不定。

“九儿?”

像是听到师父的声音,又像是听不到。

我抬起头,天空蓝的澄碧,但又变得朦胧。

我忽然很想念一双眼眸,清澈幽黑,有些狭长,时而深邃,时而逼人,明亮干净,真诚专注。

“杨修夷。”我轻声道。

“初九……”妇人唤我。

阳光落在我脸上,海风将我垂落的碎发吹开,我微微一笑,又道:“杨修夷。”

第458章 战鬼尸藉

阳光斜照,夕色染透两岸,江上无数渔舟唱完而归,袅袅炊烟升起,有淡淡的米粥清香。

师父跟在妇人后边上岸,回身牵我,轻风将我们的帷帽吹起,并带来几缕牧笛声。

付了船钱,师父去到不远处的路口,在简朴的车马行租了辆马车,车厢很小,五人显得有些拥挤,怕我会闷,他们让我坐在窗边,窗外满山满山的金秋,在夕阳下特别迷眼。

“真快啊。”师父感叹,“一下子,竟觉得从来未曾出去过。”

“还是人间好看。”女子道。

“那是自然,“师父笑了下,顿了顿,他回头道,“可是你们不能呆太久,到了穹州以后便回去吧。”

女子一愣,蹙眉:“仙人,我们想陪着少主。”

“别再让我们师徒有亏欠了,“师父道,“若你们在此太久而伤到身子,丫头要还有机会知道,她会难受的。”

男子和女子对望了眼。

坐在斜侧的妇人道:“回去吧,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带初九去找你们的。”

女子没说话。

男子道:“仙人,你们觉得少主还能活多久……能不能,让我们陪到少主她……”

“你们回去吧,“师父低声道,“我们不会就这么让她离开的。”

女子朝我望来,一直挽着我胳膊的手轻握住我的手指:“少主。”

“嗯。”我应道。

她一笑,又喊道:“少主。”

我有些累,但还是应了声:“嗯。”

“少主。”她再次喊道。

“怎么了?”

“少主……”

她垂下头去,低声哭了起来。

“木萦。”男子叫道。

“你别哭。”我皱眉道。

她吸了吸气,点头:“好,我不哭。”她对我挤出一个微笑,“少主,我是木萦。”

“木萦。”我道。

她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看向我们的手,心里无端觉得有些难过,我动了动唇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气氛变得沉默,师父忽的指向窗外,叫道:“丫头快看!那条鱼好大!”

我循目望去,一个渔翁正在收竿,听闻声音回头,提了提手里的细绳,冲我们开心笑了笑。

师父挥手,报以同笑。

两日后,我们入了一座城,那对男女在我睡时离开了,我醒来已经在马车上,狭小空间变得宽敞许多,但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一路南下,经过青岸,穿过山谷,若路上没有城池,我们便在野外枕星卧野而眠。

几日后,江雨绵绵,天色复又暗下,我们弃了马车,又乘舟船,在一方云低江阔处踩着月色上岸。

小雨润湿地面,湿湿嗒嗒,江风拂来,树木倾倒,带着微凉寒意。

妇人替我整理衣裳,将我的帷帽戴好。

师父也带着帷帽,面上纱布每日都在换,不知何时会好。他站在一旁,手里抱着很多包袱,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在看远方。

“师父。”我叫他。

他转了下身子:“嗯?”

“没事。”我道。

原来是在看远方。

“怎么了?”

我朝前边望去,大约是他刚才所看的地方,很大一片桂树,更远的地方是大片大片绵延的杏林。

我说道:“我刚才想知道你在看谁。”

妇人笑了,看向师父:“她又孩子气了。”

“她本来就是孩子。”师父道,“你不想想你大她多少。”

妇人点了下头,又道:“那你也是我的孩子。”

“我呸!”

明月悬于半空,师父说快要中秋了,山上清冷,梅林早早开了,现在去会有很多花海,成片成片,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的。

我们往山上走去,他边走边讲故事,风动花落,清淡声音落于月色下,似花香一样沁人心脾。

杏林褪了许多颜色,师父讲完《紫杏楼船》,停下脚步,抬头望着月亮,忽道:“这些年上山因为偷懒常一蹴而就,平日我又时常去到其他地方赏山赏水,几乎快忘了碧霞山脉也是天下名川,好多年没走过这了,这何曾输于他地呢。”

“习以为常的东西,人们惯来不懂爱惜。”妇人道。

师父回头看着我,:九儿,还记得为师此生最喜欢什么吗?”

我摇头。

师父一笑:“是自在逍遥,无拘无束。”他摘下自己的帷帽,“这感觉真好啊,同你边走边说故事,就跟你小时候一样。”他叹了声,“可是为师又不喜欢这样,你幼时痴傻,为师苦心栽培,就是希望你能独立自主,有自己的思考和想法。”

“我听得懂你的话,“我道,“可是我现在说话特别累。”

“所以你师尊师公才喜欢你,“师父笑道,“你幼时更累,可你都做到了,那些烦死人的巫书,别说那么多套,就是一本,这世上能完整背下来的也就你师公和那臭小子这些过目不忘的人,你却以愚钝之资全部做到了。”顿了顿,他敛眉,难过道,“可是现在,你还能记住多少呢。”

“师父……”

他叹息:“罢了罢了,师父不说了,省得你又要嫌我啰嗦了。”

“不是,“我道,“我困了。”

他失笑,轻揉了下缠满纱布的鼻子,将帷帽递给妇人:“来,为师背你回家。”

远山夜岚如烟,晚风落落,我趴在师父肩上,他走得很慢,嘴里哼着小曲,我渐渐闭上眼睛,酣甜入梦。

醒来躺在木床上,身上盖着暖软的被子,窗扇开着,窗外星空映下,檐下悬着一盏晃悠悠的小灯。

我睁着眼睛望着那盏小灯,心似乎从毫无生气的枯灰中复苏,耳边有很多读书声,清朗入耳,像从天边传来。

“初九?”身边响起一个女音,“你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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