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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口走去,我回头看了那些行尸一眼,他们仍不知酸痛的跪着,不知跪了多少个时辰。
我于心不忍,扯扯杨修夷的衣袖,他停下脚步望我。
我望向远处一具老态佝偻的行尸:“杨修夷,还记得师尊最喜欢的那句话么。”
“嗯。”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天下开太平。”我道。
他微顿,随我的目光一起望去。
我没有细细学过四书五经和史册经纶,没有书生文人们那么好的辞藻之功和绝世口才,着实不知该怎么抒发我此刻的心中所想。
我自小愚昧蠢钝,当师公教杨修夷家国天下时,我只为自己该如何完成今日师尊交代的任务而焦头烂额。
长大一些后,我只想找到父母,入世随俗,过最简单的临窗望街,暮踏夕阳小溪的平淡生活。
我一直自认家穷人笨,于民于世,只要安分守己独善其身,不害别人就是最大的作为。是以,我从未有过吞吐天地,救民水火的觉悟和雄图之梦。
可是现在,我想陪在杨修夷身边,哪怕我今夜闭目,明朝不复苏醒,我也要将所剩无多的时光用来与他相守,跟随他的脚步,朝着他的剑锋所指而义无反顾。
我想走进他的心,感受他的豪情气魄,他的胸中长虹。
杨修夷,若你是天上凌空的华光日月,我便化作云烟清风与你相对。
若你是尊凝立于高山之巅的隽永玉雕,我便化作漫野梅香与你共舞。
以前我不敢爱,之后我不能爱,如今我再无顾忌,我可以为你勇敢,为你自信,为你癫狂。
我没有前世,没有来生,我田初九仅此一命,我能给你的不多,但是是我彻彻底底的全部。
我想与你一起共历鲜血硝烟,与你一起辗转冷暖红尘,与你一起气吞万千山河。
我一笑:“杨修夷,你不会扔下他们不管的,对不对?”我回头看着他,“我欠你两个承诺,你还记得么?”
他挑眉:“只有两个?”
我笑着说道:“在辞城,你从十八那儿将我救回来的时候,我说要努力配得上你,记得么。”
他眉眼渐渐深邃:“嗯。”
“在崇正郡,我同你说,我们会永永远远在一起,记得么。”
“此生不忘。”
“杨修夷。”我深吸一口气,语声坚定,“我说到做到。”
他深深凝注我,眸色涌动狂喜,唇角莞尔,如清风卷开纱幔,亭外皎月清和,芙蕖淡莹,寸月寸光寸温情。
“初九,我喜欢你现在的眼神。”他道。
我有些羞赧,拉住他的双手:“我知道你不会扔下他们不管,但还是要说出来,他们那么可怜,不要让他们绝……”
他蓦然使劲,将我拉了过去,一手托住我的后脑,垂首吻了下来,尤为用力和霸道。
我睁大眼睛,慌忙拍打他,眼角余光瞅到那些人再度目瞪口呆的望着我们。
我尴尬无比,费了九牛二虎之劲终于挣开,不及细看他的神情,忙转身就走。
他低低笑了,随步而来。
我走下台阶,扶起最近的一位少女,她的肤色因干燥脱水而枯黄,经络萎缩,肌肉僵硬,麻木空洞的眼睛缓缓的抬起来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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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万千伏跪的行尸,脆声道:“我叫田初九,我一定会想办法结束大家的苦难,助大家往生!我知道你们说不了话,如果你们听到了,就站起来吧!”
一旁的老人怯怯抬头,我鼓起勇气冲他一笑。
他缓缓爬起,渐渐的,越来越多的行尸站了起来,由近及远,浩大一片,数万目光一齐投在我身上。
我割下一缕头发,在少女腕上缠了一个沉香结,咬破手指,滴血而上。
我看着他们:“沉香契阔,必守一生。”
第275章 很快回来
洞口往下是长长的甬道。
当初我在玲珑镇遇上的那个男子名叫甄坤,三十来岁,满脸胡子,他和一个名叫吕双贤的暗人一起轮流背着玉弓。
此外还有三人跟着杨修夷下来,一个是邓和,我在吴府昏迷时每日他来找杨修夷最多,似乎取代了丰叔。另外两个我也不陌生,一个是楚钦,一个是孙深乘,初次见面是在碧霞酒庄。
吴挽挽要我陪着她,我不得不离开杨修夷跟在她身边,同时还要悄悄以石头在沿路留下记号给唐采衣。
甬道**丈,两边各有浮雕,刻着我看不懂的铭文图腾。每走数步会出现一座六尺高的正方形石柱,石柱上皆安置着一座犀角杯似的透雕螭虎,光泽暗淡,年岁已久。
那些透雕复杂诡谲,我除了能认出几个巫书上出现过的图序纹章之外,什么都看不懂。
一个是司洛华春,说是大月国国师苏智,也就是姚娘的老祖宗创的。
一个是陇山神女,比大月国的历史更为悠久,直逼上古之巫。陇山旧址大约在今时的柳州阳胥,离宣城还挺近。
一个是别音桃枝,祭司之纹,来历已无法追溯了。
一路走来还算安稳,想象这样的甬道会布满机关暗栈所以我时刻警惕,但好在什么都没有。
不过从甬道的台阶上来后,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几个甚至“啊“出了声音。
方才那座大殿同时容纳数万行尸尚有宽敞,这座大殿却较那座更高更广。
北边仍悬着一颗紫星,寒霜清雅的紫光中,一座雕像如万仞孤山般坐于大殿正中。
一腿盘着,一腿曲起,宽衣大袖宛似迎风涉水般轻轻飘着,凝于半空。
是个极其俊美的年轻男子。
是……杨修夷。
甄坤朝他望去:“少爷?你不讲几句?你啥时候立的?”
杨修夷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邓和道:“高多少?”
甄坤看了眼:“一百二十七丈三尺七寸。”
吴挽挽挑了下眉,低低对我道:“厉害哟。”也不知是说甄坤厉害还是这座雕像厉害。
邓和看向杨修夷:“少爷,该是灵气所化。”
杨修夷没什么反应,淡淡道:“它是活的。”
所有人都一愣,杨修夷朝前走去:“找下一个出口。”
我们就在甬道口坐下,玉弓被邓和涂了层绿幽幽的药膏,味道怪难闻的。
吴挽挽坐在我旁边,看着他们:“不错,都挺厉害。”朝我看来,“你知道这东西叫什么吗?”
我摇头。
她一笑:“这叫将相石秋。”
我看向那尊石像,越看越俊美,要不是它体型太大,我真想扛回去。
“它被封印在这至少三千年了。”她又道。
“你怎么知道?”我问。
“看它的脚。”她道,“没有三千年,这家伙长不出这么多圈的石纹。”
我朝它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