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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弓,你再想想你自己,你一个江湖漂泊的剑客都有故乡情谊,更何况是唐采衣?”
她若有所思的朝唐采衣望去。
我轻叹:“玉弓,德胜城经历过行尸浩劫,当年满城悲歌,无数人逃生外地。留下来收拾残尸血海的人必定都对这故土怀着不舍情深,唐采衣肯对自己下行尸咒,你想想她对这残垣故土有多深爱?”
我拐弯抹角,对她晓以微义,替她设场处境,我觉得她应该能动容了。未想她收回目光后却不屑道:“那与我何干?”
我头疼,要不是看她尚为年幼,我真想一脚将她踹下去。
这丫头,她欠厉诚恩情,便可以奋不顾身冲入火海救唐采衣,当初还被唐采衣的一身石块给压得去了半条命。这份胆魄情意诚然令人钦佩,可同时她又冷漠残酷的可怕,当初便几次想要杀我,心狠手辣,毫无迟疑,如今又这么不近人情,真是……
我不由想起一个故事,说有一位江湖侠客,忠肝义胆,义字当头,为朋友赴汤蹈火,抛头颅洒热血从不畏惧。安桁一赵姓男子相当钦佩仰慕此侠客,不容他人非议一句。岂料这侠客一友人和这赵姓男子有着不小宿怨,一日呼来侠客帮忙解恨,将赵姓男子揍得歪胳膊断腿。至此之后,别说钦佩仰慕了,就是咬肉啃骨的心都有。
可见那些传说中的人物只可远观不可近看,也可见,不要轻易仰慕任何人,更可见,他人对他人的好,是跟你没有一文钱关系的。
我伤了一阵的脑筋,觉得我现在虽然二十一岁了,阅历见识也不少,可要论起闯荡江湖,刀光剑影的经验,可能还没这个黄毛丫头多。既然说理说不通了,那便实打实的警告她吧,因为我着实担心唐采衣被拉到光天化日下受众人所指后会生出轻生的念头……
想到这我蓦地一顿,回头看向唐采衣的褴褛衣衫,一股寒意冒了出来,该不是,这场大火便是她放的,她已经不想活了?
玉弓真的被我吓到了,低低问道:“田掌柜,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出去了?”
我没有理会,一时觉得胸口沉闷。
她又唤了我一声。
我闷闷不乐的朝她看去,肃容道:“玉弓,你今年十五,此生还有大好年华,更遑论你还有来世,来来世,但是你知道唐采衣还剩什么吗?”
这丫头实在能捕捉敌意,顿时板起脸:“你想怎么样?”
“你的呼吸已经虚不可闻,身上的皮肤被烫的也没一层好的了吧?我现在完全可以带着唐采衣离开把你扔在这儿。”
昏暗中她眸色一凛:“你威胁我?”
“是。”
“没有你们我就不出去了?”
“你若执意要将唐采衣的事情说出去,我会让你这辈子再说不了话,再写不了字,包括脚。”
她冷笑:“那我要不要考虑在这之前杀了你?”
“考不考虑是你的事,但凭你如今的状态,想杀我,难。”
她微微沉吟,而后抬头:“好,我不说。”
我眉梢一挑,颇感讶异,她却已举起手:“我玉弓一诺,驷马难追,唐采衣此事我不向任何人说。”
大约是看到我的神情,她淡淡道:“我犯不着在这种事情上赔上自己一命,意气之争?那是小屁孩才玩的把戏。”
小屁孩?我无语,你就是个小屁孩啊。
唐采衣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轻声道:“那你还跳入火海来救我?”
玉弓垂头看她:“那是报恩,我不悔。”
唐采衣转眸朝我看来:“田姑娘……”她轻叹:“你方才的话,既说对了,又说错了。”
我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什么?”
“外面不是溶洞,而是长殿,但你没说错的是,当年的行尸确实都躲在了这儿。”
我有些傻眼:“在这?”
她爬起身子,道:“快点找出口吧,不然我们都会成为那些怪物的腹中之食。”
第270章 原来如此
分工两路,我朝上走去,打探行尸的踪迹。唐采衣沉湖划水,寻找最近的出口。
方才三人讨论时,我一直没怎么理唐采衣,心里有股莫名的气,一开始我以为是气她,但想想又不知道为什么要气她。
气她自杀么,她都这么可怜了。
我试图让玉弓设身处地,如今换做我自己,若我是唐采衣,恐怕我一刻都活不下去。
土路湿软,长且弯,大约半个时辰,我终于走到尽头。一道极厚极结实的石墙拦住了去路,墙高两丈,上旧下新,下面严严实实,上面有许多孔洞和缝隙,那些白光就是从这里透出来的。
我爬不上去,侧耳趴在石墙上听了阵,外边静悄悄的。我闭眼凝息,一大片戾气,凶煞无比。
我皱了皱眉,精疲力尽的靠墙坐下,这条是个死路。
肚子饿的难受,也不知道我们从下来到现在过去了多久。我倒希望已有三四五日了,这样杨修夷很快就能找来,我着实不想在黑暗里这般熬着。
以手扶额,心烦意乱,现在无事可干,总算能好好整理在桃树上的那些梦境。
原来在安生湖底,我的灵就曾出来过,飘了千山万水,从浩尚到了德胜城。可那个男子究竟是不是佘毅口中的高人?他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将我引来?是不是因为我们月家这样附在人身的灵比剑灵器灵来得稀罕,他想以我炼阵?若照佘毅和风华老头所说的,那高人从三四百年前就开始谋划一切了,那我爹爹祖父祖父他爹,娘亲祖母祖母她娘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我皱眉,心绪变得沉重。
世间任何灵体皆附在器皿之上,对我们月家人而言,我们这具身体就是器皿,身体一旦毁灭,我们便同剑身被毁的剑灵那样,形神俱灭。
死了,就灰飞烟灭了……
我同情唐采衣,何尝不是对自己的自怜自艾呢。
撑起身子,打算回去找她们,抬起眼眸时我忽的一顿。
我是从斜坡上来的,那斜坡口本该有许多孔光,可是现在却一片昏暗。
我朝石墙上望去,一大片孔洞都被堵了。
我屏住呼吸,睁着眼睛,亲眼看着又一个孔洞被缓缓堵上,而最左边的孔洞露出了微薄白光。
一股凉意浸上心头,我抽出匕首,贴着石墙纹丝不动。
它还在缓缓挪动,体型很大,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我有浊气,唐采衣有行尸咒,我们身上的呛鼻浓烟又被温泉洗净,完全不可能被人寻到。可是玉弓被烈火灼烧,脖子和肩膀被烧的血肉模糊,这怪物被吸引过来一点都不奇怪。
它爬了很久,找到一个孔洞密集的墙面,忽的用力一砸,像是无数拳头同时落下,石墙微震,石头簌簌掉下。
我脸色惨白,握紧了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