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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似乎稍有?犹豫,但还是带着贺白帆往旁边挪了几步,继而低声说,“白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贺白帆抬头看他。赵伯伯,以前?他妈工作的医院的院长?,听说曾在爸妈的婚礼上喝倒一片英雄好汉,然后哼着歌从汉口骑单车回武昌。而今,赵伯伯的两鬓已经花白了。

“你爸这次的脑出?血是脑瘤压迫引起的,出?血面?积不大,抢救也算及时,加上人还年轻,估计不久就能吸收掉……但是,瘤子很麻烦,”他顿了一下,皱着眉,“老贺之前?没有?症状么?比如头疼、呕吐之类的?”

贺白帆想了想,说:“好像没有?。但他昨晚喝酒了。”

“嗯,有?些患者确实没有?症状。”赵院长?眉心挤出?“川”字褶皱,他和贺白帆站在消防通道门口,灯光黯淡,他的脸色发黑。贺白帆忽然想起——如果他没记错——赵院长?是心脏外科专家。

赵院长?说:“白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实话跟你说,你爸的脑瘤,大概有?些凶险,你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贺白帆慢慢瞪大眼睛,并?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只说:“好的。”

“不仅是你爸的病情,你家公司的事,还有?你妈——这话本来轮不到我说,”赵院长?叹气,“你妈也是大夫,所以你爸的情况是瞒不住她的,她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你要多留意。”

贺白帆点头,还是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木木的。

“你有?没有?我的手机号?”赵院长?掏出?手机,“存上,有?事随时联系。”

于是贺白帆第一次存上了赵院长?的手机号码。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还不知道赵院长?的全?名,以前?听爸妈提起他,都是亲切地?称他为“老赵”,老赵昨天又跟王院长?吵架啦,老赵这人啊,就是臭脾气改不了。但是——今天的赵院长?其实可以说是温和至极,他向?病人家属通知病情时,都是这么温和吗?

你爸的脑瘤,大概有?些凶险。

你要做好各方面?的准备。

贺白帆闭了闭眼,还能回想起昨晚饭局上他爸举杯饮酒的样?子,时间没过24小时,他爸却?躺在重症监护室里,身上插着管子。

贺白帆想不通,恍惚的瞬间,怀疑自己还在昨夜,喝醉了,做噩梦。

“白帆,手机还有?没有?电?你穿太少了,这个先披着。”姨夫和小姨回来了,一个塞给他充电宝,一个给他肩上披羽绒服。

贺白帆低声说:“小姨,今晚你陪着我妈?”

“我陪着你妈,陪着你们,别害怕啊——”小姨语带哽咽,“白帆,别害怕。”

***

陶敬被学?院处罚的爆炸性?新闻传开之后,整整一天,陶敬的实验室热闹非凡,其他学?生三不五时就溜过去打听陶敬的八卦,听的时候讨论一番,听完回来转述时再讨论一番,实验早就没人做了,大家细数着陶敬的桩桩恶行,即便不是陶敬的学?生,也都有?种大仇得报、沉冤昭雪的感觉。

杨思思自然也想过去凑凑热闹,但她的选修课论文还差几个注释没写?完,系统截止时间是晚上六点,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

室友凑过来:“还没写?完呢?我吃饭去了,给你带不?”

杨思思感恩戴德地?将校园卡递给她:“好嘞!手抓饼就行!”

当杨思思将WORD文档转成PDF并?飞快上传系统,时间已是五点五十一分,窗外天色黑了大半。杨思思长?吁一口气,忽地?反应过来:欸,商远这个粘人精竟然一下午都没找她,干什么去了?

她起身揉了揉僵硬的腰,一边往外走,一边给商远发微信:“小猪在干嘛~”

正值饭点,整层楼都很安静。杨思思刚走出?实验室,忽听前?方“砰”地?一响,有?道黑色身影猛推开门,冲进走廊。

杨思思和卢也打了照面?。

“师兄,”杨思思有?些惊讶,“你、你没事吧?”刚才推门那一下,手肯定很疼。

卢也的黑色羽绒服敞着怀,他脚步只停顿半秒,旋即飞速奔向?楼梯。杨思思连忙回头,却?只看见满地?煞白灯光,和一抹飞起又迅速消失的衣角。

杨思思呆怔片刻,等等——卢师兄是不是说了句“有?事”?还是她听错了?不,应该没听错,那副风驰电掣的样?子,分明就是“有?事”。

兜里手机轻振,商远发来语音消息。

“我刚出?门,现在去趟协和,”商远的声音异常低沉,“贺白帆他爸脑出?血,进了ICU,晚点再跟你说。”

“……啊?”

杨思思双唇微张,忽然明白过来,难怪,难怪卢师兄跑得那么急!可是贺白帆他爸怎么会脑出?血呢?他爸不是很有?钱的大老板么?那应该每年都做体检吧?当然,她也知道,脑出?血属于突发性?急症,进了ICU说明情况凶险……杨思思茫然地?想着一个个问题,不知不觉,踱步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前?。

她眨一眨眼,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

外面?起霾了。

没错,不是湿润而干净的雾气,是霾。它不漂浮,不散逸,不流动?,而是牢固地?凝聚在空气中,宛如一场沙尘暴,恰好被钢水浇铸于此?地?。它也像是,有?双无形巨手,为城市盖上粗粝的灰白色纱网,一层,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笼罩住所有?宏阔建筑和明亮灯光,以及,那些飞奔的、渺小的人影。

***

“卢也,贺白帆的手串呢?”

这是卢也赶来之后,黄阿姨说的第一句话。

商远莫名其妙,心说,卢也拿了贺白帆的手串?可这都什么时候了,要手串干嘛?但他自然是不敢问的,不仅不敢问,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到医院之后他妈才偷偷告诉他,原来,贺叔这次不只是脑出?血,还查出?了脑瘤。

贺白帆整个人是木的,像机器。你叫他,他会应,跟他说“别担心叔叔肯定没事”,他也点头,可是商远察觉不到他的情绪——悲伤、慌乱、焦急之类的情绪,在他脸上看不到。他镇定得过分。

而贺白帆他妈,黄阿姨,就更吓人了。

黄阿姨坐在ICU门口的椅子上,双手扶着膝盖,低头,不动?,不说话,几乎是尊雕像。商远的外公去世前?也进了ICU,那时,他老妈在门口一会儿喊一会儿哭,护士怎么劝都没用?,最后他老妈直接哭晕了。黄阿姨这是什么情况?她面?无表情,缄默不语,其他人也噤了声,十几个人竟然全?都安静坐在椅子上,一片死寂。

商远心中隐隐发怵,给他老妈发微信:“黄阿姨没事儿吧?我怕她受刺激精神失常。”

商母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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