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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脑袋里长了个东西。那个东西长在视神经区域内,如果运气不好,他三个月内或许有失明的风险。
没想到运气不好不是客套话,没到一个半月,他的眼睛就渐渐模糊地看不见了。那时他打算从宿舍搬出去,但到手的资助金并不足以支付单间的房费,是周岳施以援手,解了他眼前的困顿。
闻霁把思绪拉回当下。相比那时,他现在更加平静,淡然地摇摇头:“是有什么情况吗,您直接和我说吧。”
看诊的时间超出了他的预料。等他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闻霁手里拿着资料袋,口袋里的电话响个不停。他知道,不是喻昉越就是司机打来,可他连拿出来接听的力气都没有。
医院门前人来人往,他突然感到一阵迷茫,好像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了。
他浑浑噩噩,横穿马路,脑袋里不停滚动刚刚医生对自己说的话。
复发、失聪、恶化。
好陌生又熟悉的字眼。
命运似乎热衷于与他开生命的玩笑,一次不止,还有第二次。他瞎过,接下来是要聋掉,再下一次呢?会怎么样?
别抵抗了。他听到有声音在耳边这样说,你已经瞎过一次了,我怎么舍得让你瞎一辈子呢。这次换一下,就耳朵吧,耳朵好不好。
不好、不好!
不好!!!
他才刚刚恢复了视力,刚刚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刚刚和喻昉越谈一场让人倍感幸福的恋爱。
他还没看够喻昉越的脸,没有等到喻昉越好起来,没有和他滚一次床单,没有听够他用自己最喜欢的声音,对自己表白。
大病痊愈过一次,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美好。只是生着病的时候没觉得多留恋,等他真的爱上的时候,又时日无多了。
原来那些文人伤春悲秋的时候喜欢说,造化弄人,是真的。
闻霁在街边疾走,身边是车水马龙,他却好似已经失聪了一般,充耳不闻。他双手捂在太阳穴上,每一步都走得痛苦,和脑中的那个声音对抗: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
可那个自诩上帝的声音,始终在他脑袋里萦绕,挥之不去。
他的脚步一顿,在行人如织的步道上停下:“你他妈能不能不要说了!”
忙着赶路的行人被这一声吓到,这才转头关注,却发现年轻人早已泪流满面。
来自路人的关心越来越多,闻霁愈发感到局促,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冲出了人群。
他漫无目的地狂奔,跑累了,就走一会儿,然后接着跑。
如果耳朵因为二次复发坏掉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再也听不到喻昉越的声音,意味着他那支宝贝一样的录音笔再派不上用场,意味着这多彩的世界从此变成了默片,意味着他的语言系统也会有可能会跟着渐渐退化,直至成为摆设。
他会变得不敢说爱,不敢说喜欢,面对喻昉越,从前他有数不尽的话,此后等待他的只有沉默。
他不想也害怕进入那样一个无声的世界。他还没有听够喻昉越对他说“我爱你”。
他还没听够。
就这样跑,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看看远处已经华灯初上,到了晚上。他彻底跑到虚脱, 脸上泪混着汗向下淌,胸口起伏着,喘得一刻不停。
他抬头,竟然跑回了学校附近。
这是与学校只有一街之隔的一片文化产业园,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来。他停在一家美发沙龙门口,步道对面的店铺低调,招牌都很简易,只有一个X。
楼上的工作室亮着暖色的灯,灯光把人影投射在紧闭的窗帘上。闻霁多看了几眼,认清那是纹身师的工作姿态。
原来X是纹身工作室。
纹身好像也挺有纪念意义的。在头皮上纹一行字,到时候上手术台前头发一剃,分外明显: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这样感天动地的求生欲望,医生看了都要动容的。
闻霁心情很复杂地笑了一声,悄悄骂自己一句,神经病啊。
窗帘上那道光影动了动,弯着的腰挺起来,好像有人靠近。他戴着手套,不方便动作,有另一道人影靠过来,喂他喝了口水。
两个人影分开的前一瞬,递水的身影非常快速地向前,和纹身师的影子非常短暂地交叠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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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吻吗。
闻霁愣神的片刻,透过纹身店的玻璃大门,看到二楼缓缓走下一个人影,手里拿着水杯。
是个男孩子,高挑、帅气、年轻,或许是他的校友也说不定。闻霁看他坐在前台,望出来的视线有几分冷漠淡然,不像是会主动给出一个吻的样子。
“要剪发吗?”沙龙的玻璃门从里面推开,有人出现在他的身后,问道。
【?作者有话说】
小太阳也遭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啊,(指天)(仰面长啸)对我们余温好点!!!
以及,我们隔壁xql就这样华丽登场。
将、将、将、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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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我不想再学一遍手语了。
闻霁长这么大,没烫染过头发。主要是因为贵,他没那个闲钱。而如今是借了喻昉越的光,他大手一挥刷了喻昉越给他的卡,豪掷千元巨款,体验了一把造型的快乐。
此时他在店员的引导下落座,对镜自拍一张,谨以此告别乌黑发亮的发色。
几个小时后,他的发色焕然一新,饱和度非常低的浅金。闻霁对着镜子看了又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比想象中还要白上一些。
网络热帖诚不我欺,金发就是肤色的照妖镜,黑者更黑,白者更白,一染便知。
如今这一头金发衬得他更白了,白得让人看了...
有一点难受。
耳后的手术疤有点影响发丝的走向,发型师为他吹干的时候,非常贴心地帮他做了造型,把那一处淡疤遮得严实。
离开美发店,已经有些晚了,创业园里的客流量却不降反增。清吧嗨吧都开始上座,大学附近,总是越夜越有生活。
闻霁看到对面那家纹身店还亮着灯。而恰好,他此时还不愿意回家。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喻昉越和司机轮番打他的电话,他一个未接,最终关了机。
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到喻昉越暴跳如雷的模样。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逃避,可他当下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也只有逃避。
回去意味着什么,与喻昉越面对着面又意味着什么...
他想起了对面二楼接吻的那两道光影,他直觉那是一对同性恋人。在人类趋向同类、擅长逃避的本能驱使下,他走过去。
玻璃门上挂着一串风铃,前台依旧是刚刚看到一眼的那个清冷帅哥,闻声抬眼,显然先前也看到了他,淡淡地招呼着:“啊,是你啊。”
“纹身吗?还是穿孔。”他问闻霁,多看了几眼他的发色,评价道,“金色更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