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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人在意。

他当着这人的面,不紧不慢地拉开抽屉,一边拿文件,一边应付道:“哦,坐吧,我现在签。”

本来他也没把这东西放在心上,走个过场的事。原本打算草草翻阅几眼,签个大名让人回去交差。

结果就是这草草的几眼,让他看到了些眼熟的东西。

他翻动纸张的手顿住。

「77号受助人罹患重症,曾向太阳医疗基金提出申请。经专家组审核,其手术风险高,复发几率大,最终予以驳回。综上来看,董事会一致认为该项目投资回报较低,不建议再进行后续资助。」

之前在青藤计划受资助人的资料库里搜过闻霁的信息,闻霁的受助编号就是77号。这之后,他对这个数字格外敏感,此时也是几乎一眼就定位到了关键的信息。

明明是善意的行为,换到这张纸上,居然就成了只能用回报率衡量的“投资项目”。

他眉头紧锁,指着这行字,问:“这都什么时候的信息了,你们都不更新?”

显然,负责文件对接的秘书是喻家康那边的人,且受到了特别交代:“喻总,我只负责回收您签过字的文件,其他细节我无权干涉。”

喻昉越把手里的笔一摔:“行,我给你同步一下。77号已经接受了手术,不需要再申请医疗基金救助。而且他本人目前恢复情况不错,是不是应该撤回中止资助的决定?”

他视线一动,又定格在「投资回报率」几个字上。那几个字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指引着他的思绪一样,他蓦地又想起闻霁那一批无一例外学了医的尖子生同学。

被资助的尖子生,毕业后进入自家集团效力,在悄然间被计算出的投资回报率...

有什么穿针引线般串联在一起,引人一阵阵恶寒。

他收回思绪,确认秘书并没看出什么异常,于是手指按在那一行字上,点了点,说:“这说法是不是有些太不尊重人了?做慈善的,这都要我提醒?”

不管面对什么问题,对方永远是一套程式化的说辞:“这我说了不算,喻总。”

死猪不怕开水烫。烂泥扶不上墙。

喻昉越气不打一处来,把文件往对方面前一丢:“拿回去重拟,再拿来给我签。”

“都是一样的,喻总。”或许是背后有喻家康撑腰,一个小小秘书竟然底气十足地驳回他的要求,“这份文件里的决议已经都进入了流程,您签字的原件只是为了方便存档使用。”

“先斩后奏?”喻昉越冷笑一声,“拿我走流程?”

秘书不语。

他抄起文件,往那人身上一甩:“这文件我不签。如果所有股东都决定撤资,那我私人注资,支持他接下来的学业,直到他顺利毕业。你回去了就这么交差,我的秘书自然会往贵基金会的账户里打钱。”

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那人只好一页页捡起散落一地的纸张,铩羽而归。

原来闻霁曾经向医疗基金申请过援助,最终却被驳回。喻昉越算算时间,差不多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前不久。

他走投无路,所有的积蓄不足以填补手术费那个巨大的无底洞,最终迫不得已,选择把自己送给他的火机抵押给周岳,以换取一笔救命的手术费。

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直接拿去典当,因为“寄存”在相对亲近的人那里,一旦他有了资金,就可以随时赎回。

喻昉越突然忘了自己当初受过的委屈似的,开始心疼起当初被自己误会的闻霁。

青藤计划建立那么多年,唯独喻家康接手医疗基金之后,开了这么一条“取消资助”的先河。其中暗藏什么司马昭之心,喻昉越不追究都已经心知肚明。

那笔被驳回的医疗救助,恐怕也落入了某个人的腰包。

果然贪心不分大小。贪得心黑了、良心没了,区区几万也变成堪比几千万几个亿的香饽饽,令人垂涎。 w?a?n?g?址?发?B?u?Y?e?í??????????n?2?????????.???????

见钱眼开,连带人命都不值一提。

喻昉越握紧拳头。好在闻霁并没有因为一笔手术费的困境而耽误治疗。

如果闻霁出了什么事,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前往和喻家康拼命的路上。

还好,他那时阴差阳错,把打火机放进了闻霁的口袋。

还好。

他沉默着,把何旭叫来,将转账的事交代下去。还刻意叮嘱,多转一些,有备无患。

这里头有多少要被暗箱操作,他也不知道。但总归没有多少钱,倒是不值得心疼。

这笔资助包含闻霁的学费和生活费,每学期发放一次,直接由官方打入闻霁专属受资助账户,不能断。一旦断了,闻霁肯定要怀疑不说,届时再以私人名义给他转账,他肯定说什么也不会收。

连续几日,闻霁总是想起那天在喻昉越办公室里见到的那份文件。

一直被自己视为救世主的基金会,真的会因为每年万把块的资助金额来衡量一个受资人的被资助价值吗?

自己的资助真的会被强制停掉吗。

喻昉越知道吗。

文件就躺在他的抽屉里,他一定是知道的吧。

那他、他...他是什么想法?

「投资回报率低」...在他眼里,也只是把自己作为一个投资对象看吗?喻昉越主动和他在一起,是因为什么?

喜欢、爱、怜悯、同情——

还是因为他的嘴巴足够严,不会泄露半分秘密,技术也还不错,可以让彼此都舒服快乐,是一个十分合格的...

情人。

至少暂时是这样的。但如果有一日喻昉越彻底康复了,他的秘密不复存在的那一天,自己又将何去何从?

闻霁心里藏着太多问题想问喻昉越,但又不敢开口。和由奢入俭难一个道理,和喻昉越同居过一段时间、亲口听他承诺过「他们正在恋爱」、亲眼见证过喻昉越在他面前流露出的不安全感之后,他开始害怕回到从前一个人的日子了。

他怕贸然问出口,这样难得的日子就到此终结了。

他暂时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有些舍不得。

心里装着事,又要应付学校的课业,实践理论双管齐下,闻霁感觉自己头痛和耳鸣的状况似乎又频繁了一些。

但每天晚上缩在喻昉越的怀里睡上一觉,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好像又跟满血复活了似的。

转眼到了复查的日子。喻昉越提前下班,亲自接闻霁去了医院。

诊疗室里,医生从纸袋里抽出闻霁新拍的脑部CT,只看了一眼,甚至没有放到观片灯上仔细去看,就又塞了回去。

闻霁正疑惑间,又错觉医师偷偷和喻昉越对视了一眼。

而后医生和他说,一切照常,不用担心。

闻霁没有怀疑。两人在外面吃了饭,回了公寓。

直到晚上睡下,闻霁在喻昉越怀里入了梦。他的眉头轻轻蹙起来,喻昉越伸出拇指,把那一处抚平。

今天医生主动递给他的那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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