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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的榻上,华宁捡起来擦了擦被雨水淋湿的手和袖子,抬起眼,狐疑地看向萧明赫。
“你笑什么?”
萧明赫道:“难得见你闹脾气。”
他要华宁入宫一事是他做错,做错了事就需要弥补,需要悔过,所以他始终坚持自己就该对华宁抱持着愧疚与疼爱两种情感,无条件护华宁一世。直到现在,这一路虽走得坎坷,出了许多岔子,但华宁能对他毫无顾忌地说这些真心话,就像是给了他一个事情在好转的预兆。
华宁白了他一眼,道:“我从前脾气也不小。”
萧明赫打开奏章,摇摇头,道:“不一样。”
触碰禁忌的亲昵,和如今近趋父子的亲昵,自然不一样。
华宁捏着花枝,转了两圈。
“前一世,你对萧重鸾说过,要找个喜欢的人陪伴终身,”他问,“明日他要娶的那位姑娘,你觉得他会喜欢?”
萧明赫道:“无法与相爱之人相守之时,自然只能退而求其次。”
“丽妃也是你的退而求其次?”
萧明赫瞥了眼华宁,斟酌了下言语,答:“是迫不得已。”
华宁冷笑了一声,不以为然。
“端妃与皇后极其忌惮你母亲,她们故意送了丽妃进宫,意图借丽妃来掌控朕,朕知她们心思,原想避着,后来一时不妨,只好将她从宫女提作了嫔妃。”
萧重鸾是丽妃与萧明赫一次醉酒后留下的印迹。
“丽妃性子刚烈,知道朕宠她并非出自真心,便划伤了脸,自此与后宫纷争断绝了关系。”
华宁想起被自己泼脏的画,画上女子面容艳丽,与贺樱宁相貌极其相似,萧明赫纵然不愿与贺樱宁面容相似的丽妃卷入纷争,可是的确给了丽妃那段时日里最高的荣宠。
这对父子,一旦决定待谁好,就会待他最好,这一点从来不曾变过。只是丽妃终究不是贺樱宁,一旦她触及了萧明赫的禁区,依旧会被这个帝王冷眼以待。
华宁与龚轻衣,就似当年的贺樱宁与丽妃,萧重鸾自然会对龚轻衣好,却也不会容许龚轻衣触及他心中存放着华宁的任一角落。
真说起来,被卷入这段关系中的哪一人都不得幸福。
只是华宁到底与贺樱宁不同,贺樱宁爱萧明赫远胜于爱自己,只要萧明赫幸福,她可将自己堕入尘埃,华宁不行。
若要在心中留下印记,不是第一,便等同于无用,若成了第一,人不在身边,也是空谈。
“明日定会是个晴天。”华宁将花别在了窗框上,温声道。
窗外廊下,远远走来了个身着赤色宫服的少年,少年头顶玉冠,眉眼如暖玉,身形似白杨,手里执了把伞,好看得不得了。华宁撑着脸看着,双眼眯起,眼中溢满春光。
“三殿下!”他高声唤。
闻声,玉石路上的少年停下了脚步,他的视线扫过来,带着些惊讶,华宁手竖在唇边,大声道:“我明日会送你一件大礼!”
雨声淅沥,落在萧重鸾耳里的声音听不真切,唯有落在眼里的华宁的笑,比满园盛开的花还要艳丽。
大婚的这一日,仪仗自东宫宫门前摆出,一直延伸到了皇宫门外,到了太师府门前,天气亦如华宁所料,艳阳高照,十足明媚。
换上了身喜服的萧重鸾立在殿前,视线落在了阶下的花儿上,看花看得久了,连陆西延来了都没发觉。
“殿下。”陆西延行了礼。
萧重鸾应了一声,忽然眼尖看见了陆西延身后跟着的宫女怀里的长盒,他猛地回了神,问:“这是什么?”
宫女答:“回太子殿下的话,这是华大人方才送来的贺礼。”
萧重鸾脑中轰然一响,昨日被雨声稀释过的声音逐渐在耳中清晰回响了起来。
他将长盒夺了过来,放在地上,动作粗鲁地拆开,揭开盒一看,里面放了张琴,琴身纹路他再熟悉不过。
那一年,他将羲和琴交还给华宁,华宁抱琴入了皇宫。
再后来,他于布满尘土的钟宁宫中,撞倒了羲和琴,发现了琴中信笺,自此,轮回开始。
羲和琴于华宁而言,是一切的开始。
萧重鸾打开了琴身中的暗格,其中信笺不复存在,唯余一张纸,写了娟秀几字。
相思了无益,悔当初相见。
萧重鸾静默许久,狠狠扯下了头上盘龙冠,抓起薄纸冲了出去。陆西延面色纠结一瞬,纵深飞跃出去,牵来高头大马,拦在了已冲出东宫的萧重鸾面前。
“殿下!”陆西延递出了缰绳。
萧重鸾纵身上马,刚要扬鞭,沈幽的声音忽从旁边传了来。
“殿下也要去太医院?”
“也?”萧重鸾迅速反应过来,脸色一白,“发生了何事?”
沈幽捂了嘴,随即为难地看了陆西延一眼。
“方才太医院来消息,说……华大人服毒自尽了……”
作者有话说:
补了个HE的tag
第56章 相望(上)
城门下立了两排守卫,进出的百姓改了道走另一个城门,往日喧闹的大道也变得尤其安静,车辕碾过石板的声音渐近了,低调而不失雍容的马车自城里缓缓驶出。
着了绛紫广袖长袍的萧重鸾拉紧了缰绳,轻踢了下马腹,催着马儿上前,赶上了停下的马车。
“此一别,再见之日,便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他朗声道。
马车里的人掀了车帘,露出脸来,他看着面容带笑的死敌,愠怒道:“何其虚伪。”
“输了就是输了,皇兄何必如此失态,”萧重鸾眼微微睁大,略带歉意道,“错了,如今该称你为惠王才对。”
赐地封王,便意味着与太子之位绝缘,萧重鸾一下戳了惠王的痛处,惠王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不过一个靠人吹枕头风得势的低贱之子,还不许人说实话?”
萧重鸾眼眯起来,想了想宫里那人,无辜道:“我听不懂惠王话里的意思。”
惠王轻哼一声,道:“滕京没有我,还有其他皇子在,父皇正值鼎盛之年,别指望着华宁公子还能帮你多少。”
萧重鸾笑道:“多谢惠王忠告,重鸾必然铭记于心。”他抬了抬手,道,“天色正好,送惠王上路。”
惠王愤愤放下了车帘,护送的队伍动了起来,没多久,马车就消失在了远处山林里。
萧重鸾调转了马头,悠闲朝城中踱去,护卫的侍卫早已退去,百姓们暂且还未出现,大路上只剩了他二人。
陆西延走在他身边,低声道:“华宁公子这步棋,殿下准备如何?”
“嗯?”
“听沈幽说,他并未用过殿下藏在羲和琴中的东西。”
萧重鸾转了转手中的长鞭,答:“既然没用,父皇那边又没来寻本殿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