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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

九情缠,独立于七情六欲的另外两种恶情,既然不曾有过悔恨,那便只剩下——

嫉妒。

那般酸涩、愤懑、千万根毒刺一般扎在心上不得其法的痛苦,原来是出于嫉妒。

为何会嫉妒?

他想要的,不过是小弟子无病长生,与他一同飞升上界,得道成仙,从此永不分离。

所以他为他安排这寒池药浴、洗经伐髓。

又在失败后,为他闯五界、斗幽冥,机关算尽,延迟化龙那一日的到来。

他不再逼贺拂耽修炼,而是自我压抑境界。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雷劫威势高悬于顶,却仍旧苦苦留守在这灵气衰败的修真界,为小弟子寻找一线生机。

可是……

为何一定要与他一同飞升?

为何一定要与他永不分离?

为何唇齿相依仍嫌不够,越是亲密,就越贪婪,宁可揉碎骨血也要合二为一?

为什么当那双眼睛看向别人的时候,他会恨不得将被贺拂耽注视的那人碎尸万段?

为什么他的小弟子不能永远像遇到那个人之前一样,永远只看着他,永远只听见他?

是不是只有将他关起来——

衡清君猛然清醒。

神识猝然收回,灵气在一瞬间暴涨,撑破这个已经摇摇欲坠、还在努力引诱境主心智的幻象。

梦境编织而成的望舒宫开始逐渐消退。

衡清君抱着还在昏迷的贺拂耽,面无表情步出破碎的幻境。

只在最后一刻,脚步微顿,袖风一扬,将寒池边上那半杯清酒收入囊中。

幻象消散,眼前所见依然还是女稷山上的祭台。

白衣神灵被一杆长枪钉在祭台中央,伤口处汩汩流出淡金色的血液。那本该是无比夺目的颜色,却被一旁黑衣人裸露皮肤上金色的纹身衬得浅淡平常。

金色纹身在麦色皮肤上流转,耀眼得如同流动的阳光。

烛龙,受封在册的上古神祇,如今堕落在虞渊数千年不曾现世的魔神,背弃天道依然存活至今。

这样蓬勃的生命力、这样强大的神力,换进任何一具药石无用的病体,都能让那人无药而愈,甚至死而复生。

即使还不曾化龙,就已经有了不靠修罗狱、亦能手刃凡间神灵的能力。

这样强大的力量,人族无论如何不能顽抗。即使衡清君,也不能绝对确保抢夺到手。

他不怕一条还未长成的小龙,但杀了这条小龙必然会引来他背后极其护短的虞渊,那里无数魔神才是他真正忌惮的所在。

除非是那一条……

神魂散出几缕召唤的信号,仍像之前任何一次那样,如石沉大海,迟迟得不到任何回应。

独孤明河还不曾化龙,比起长成之后,如今也不过一条弱蛟而已。虽能杀死神灵,但也需付出极大代价。

他已经伤重,法力涣散到接近于无,按理不能再靠障眼法或是别的什么法门瞒过渡劫期修士的神识。

难道……

真的不是他吗?

衡清君抱着怀中人的手臂紧了两分。

祭台上的人也已经看见他们。

独孤明河停下施暴的拳头,丢垃圾一样丢开脚下人的衣襟。

他脸上飞溅了一片不知是自己还是旁人的血液,抬头看来时显得凶狠肃杀,倒真有几分像魔神降世。

他视线一寸寸逡巡过被衡清君抱在怀中那人的身体。

衣衫凌乱但尚算完好,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伤口,只是眼角微微泛红,好像刚刚哭过,连睫毛都还是湿漉漉的。

虽然闭着眼睛失去意识,但神色安然,应该没有受伤。

独孤明河松了口气,压下心中不知名的恐慌,问出口的声音粗粝嘶哑。

“他怎么了?”

“只是睡着而已。”

衡清君淡淡解释了一句,语气堪称平和,连看向独孤明河的视线都变得平静无比。

仿佛从前那个让他犹疑挣扎的难题终于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所以对眼前的人不再在意。

独孤明河几乎是在一瞬间感受到这种诡异的变化。

从白石郎口中得知他们一同进入幻境之后,他就一刻不停地恐慌着,被强行压下后又再次不停掌控地提到最高。

但不等他细想,又听见那平静无波的声音继续道:

“留他一命,让拂耽处置。”

独孤明河思绪被打断,方才脑中闪现的那一丝清明直觉瞬间消失不见。

他来不及多想,就被这平淡却又高高在上的命令激怒。

“用得着你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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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清君:鸡娃不如鸡自己。

第18章

不知过了多久,贺拂耽从昏睡中醒来。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仿佛睡之前不眠不休练了整整三天三夜的剑,一躺下就睡得昏天黑地,一个梦也没有。

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却也是手软脚软,连眼皮都沉重得抬不起来。

贺拂耽勉强睁开眼。

不远处的角落散来几缕马灯暖黄的灯光,风过却不摇不晃。灯光下的背影也纹丝不动,像一柄锋利的剑矗立在此,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尽管睡懵了,贺拂耽还是一眼就辨认出这是在师尊的营帐。

他正在师尊身边。

他很缓慢地眨了两下眼睛,扶着床站起来,脚刚落地就软绵绵地摔下去。

衡清君起身回头,看见的就是坐在地上的贺拂耽正一脸奇怪地端详自己的双腿,像是怎么也思考不明白它们怎么就突然不听他使唤。

他嘴角很轻地一扬,随即克制下去,面无表情地朝地上的人走过去。

贺拂耽被抱回床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坐得端端正正,低头看师尊为他穿鞋。

修长手指挽上长靴上的系带,稍稍一扯,小腿上立刻传来被绑缚住的力道。

贺拂耽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慌忙想要缩回脚,但脚踝却被人牢牢把住——

用的是轻描淡写、但不容拒绝的力道。

贺拂耽立刻妥协了。

“师尊……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尽量忽视被师尊伺候穿鞋的奇怪感觉,回想昏睡之前的记忆,似乎是在祭台之上,他最后一次跳起那支引诱山鬼的剑舞。

然后鬼火顿起,四十八颗人心鲜红如血,白衣公子笑容温柔而嗜血,手握尖刀,要剜出最后一颗长生道心。

记忆回笼,贺拂耽一惊,什么也顾不上了,一把握住师尊肩膀,焦急道:

“白石郎呢?还有明河,他们怎么样了?”

衡清君不紧不慢替他将另一只长靴也穿好,再为他理顺睡觉时压出褶皱的衣摆,方才开口。

“拂耽莫非什么也不记得了吗?”

“我记得师尊赶来……”

然后就是一片空白,再努力地去想也只能想起一些残破的画面,被浓重水雾遮挡,什么也看不清。只依稀感觉有什么东西残暴地纠缠着他,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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