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56
独说几句。”
话音方落,云烟已步入前厅。
父亲转身吩咐:“云烟,你领泉少爷去歇息,再替他把了脉,过后报给我。”
“是。”
卫泉随云烟而去,一众人等乌泱泱地离了前厅。
父亲在我身旁坐下,沉吟片刻,语气低缓而郑重:“这事,说来话长。原想着先写信与你说明,又怕你一时多想,终觉不如当面与你说清。”
我点了点头,脑中仍是一片混乱,嗓子干涩,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父亲说得是。我是……有些意外。”
我抬眼望向他,努力从舌尖捡出几个字,“并非不喜。只是,一时……还未回过神来。”
父亲望着我,忽而轻笑,抬手摸了摸我的发顶:“小山,你还是和当年来时一样。”
他顿了顿,又道,“傻儿子,你始终是这府中的少爷,与往昔并无分别。如今不过是多了个亲哥哥,虽年长于你,却素来体弱,往后还要仰仗你多多照拂。”
父亲的话音温和,不急不缓,像一剂安神汤,叫我原本绷紧的心弦缓缓松了些。
其实,我并非怕多了个哥哥。
我只是,怕得来不易的东西,终会悄无声息地失去。
尤其是那些,我无论如何也不想放手的亲情。
第41章 镜水楼空
松了心,我便好奇卫泉是如何被找到的,不会是什么人来假冒的吧。父亲和大夫人膝下无子,在有我小娘之前,从未纳过妾室。
“哥哥,他是如何被找到的?”我还是忍不住问。
父亲叹息一声:“说来话长,改日再细说吧。”
我点点头,心中那些阴暗的臆想悄然退去,父亲岂会在这等事上混淆血脉。
“小山,你可还记得我说的话?这片家业,不必拘于血脉继承。你做得极好,不要担心。”父亲语声低缓,循循宽慰。
我一怔,眼底的水光闪而即逝:“我并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话至半途,迎上父亲满是关切的眼神,我终是低下头,声音近似呢喃,“我只是怕,怕父亲不再关心我了。”
屋内顷刻静默。
我心头惶然,抬眼望去。
父亲只是无声一笑,再一次低声唤我:“傻儿子。”
未时已过,想到父亲自进府还尚未歇息,全因我方才情绪纷扰,耽搁了他。
我轻声道:“父亲,还是先回主屋小憩片刻吧。舟车劳顿,又未曾歇脚,实在是儿子的不是。”
父亲颔首应下,起身与我并肩而行,朝主屋方向走去。
到了屋前,父亲忽然问:“你哥哥住在哪里?”
“儿子在东院,因书房也设在那里。哥哥在西院,隔着回廊便到。”
说是东西两院,不过是跨个回廊便到了。
父亲欣慰点头:“嗯,你安排得很好。”
我垂眸笑了笑,目送他入屋歇息,自己则折回东院的书房。
书房里一切照旧,我半卧在榻前,脑中空空,任思绪散着。
风驰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我半阖着眼问:“泉公子那边安排妥当了吗?”
“是,少爷,早已收拾好了。西院一直有人打扫,行李一搬就能住,倒也省事。”
我微微颔首,未作声。
风驰看我一眼,似有话要说,迟疑片刻,终是开口:“少爷,那位……泉公子,当真是老爷的血亲?”
“嗯。”我淡声道,“父亲亲口认下,自不会有误。”
“可他瞧着,反倒不及少爷更像老爷。”
我轻笑一声:“怎会?我与父亲毫无血缘,这才是真真一点不像。”
风驰忙道:“可在我心里,少爷才是咱家的亲少爷。”
闻言,我缓缓收了笑意,眉间不自觉蹙起。
“泉公子这称呼,以后别再用了。”我语气仍是平平的,却不容置疑,“自家人,哪里还有唤‘公子’的道理?倒像隔着几层的远房亲戚。”
我顿了顿,语气低了些,“从今往后,唤大少爷,或称大爷。记清楚了。”
不是我强硬,是怕风驰性子跳脱,万一惹了老爷或卫泉不快。
风驰怔了一下,低声应:“……是。”又忍不住问,“那少爷您呢?”
我看着上空,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出情绪:“我自然是二少爷了。”
说着话,雨微自西院回来,眉头亦微蹙着。
我扫了他们一眼:“你们一个两个,脸色怎的都这样?”
雨微抿了抿唇:“泉公子留了云烟在那边,说是身体不适。”
我点头,又嘱咐她:“往后要唤大少爷,‘泉公子’不当再说出口。”
她应下,复又道:“我是担心爷这边,今日原是复诊的日子。药都服完了,也不知体内可还有残毒未清。”
我竟一时忘了此事。
风驰先急了起来:“我这便去将云烟请回来——”
我伸手按住他:“急什么。我早都没事了,也就是那几日不适罢了。”见他和雨微俱是神色凝重,我轻声说,“不碍事。诊脉一时不急,等大少爷身子好些,再唤云烟回来也不迟。。”
雨微眉头仍未舒展,最终轻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的心情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我,我们主仆三人沉默片刻,屋中气氛如罩薄雾,一时无言。
我轻咳一声,刚想嘱咐雨微,又想到她才回来,遂转向风驰:“你去西院,打听一下大少爷的口味。可有什么忌口,平日喜食何物,先让厨房那边备起来。”
“是,少爷!我这就去。”
风驰脚步麻利,应声退下。
雨微为我斟了茶,我接过,饮了一口热茶,略觉喉间舒畅。
暖意入腹,我轻轻吐出一口气。
膳厅的窗上藤纱轻垂,隔出一片温润的光晕来,窗格处嵌着一圈琉璃,映着灯火微光,如海面碎金。
三人入座,卫泉目光落在窗边,半晌才开口:“那窗户远望着,竟似墨玉嵌银,极是精巧雅致。”
下人将食具一一摆好,他才回身坐正,似随口问道:“这宅子是弟弟进京后才置下的吗?”
我怔了一瞬,随即如实回道:“嗯,是。原先在京里另有旧宅,只是离此地较远。适逢咱们家升为皇商,我也正好奉命进京,便将这处换下了。”
我解释一堆,卫泉却未再言语,只是笑了笑便低下头,轻咳几声。
我下意识望向父亲。
坦白说,此刻的局面令我心中惶惶,不知该如何自处。
这位突如其来的哥哥,看起来身子极弱,言语间却总带着一种难以言明的意味,仿佛无论我如何应对,都难以使他真正满意。
而只要他一不悦,我便不由得紧张,心中隐隐不安,总怕父亲因此也生出几分怠意。
这一遭,将我一下拽回了数年前,那个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我。
“去将窗户关严。”
父亲吩咐一声,下人即刻将那道推拉式长窗缓缓合上,木框摩擦声呛人地响起。
卫泉笑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