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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为之摄。

我脑中轰轰作响,仿佛蒙了一层雾水,不知该先思索他为何会在此,还是先理清自己这颗鼓动得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

可似乎李昀并不在意我心底的狼狈。

他目光坦然,语调如常:“新年过得如何?”

我喉咙发紧,想说不怎么样。

“好不容易清闲了一阵,你呢?”

他眉眼间带了点倦意,耸了下肩膀:“忙。不过过了今天,倒是能歇上几日。”

他又问我今日怎么亲自出来,还采买这么许多东西。

我心头一窘:“来了京城这许多天,才想起该给家里置些东西带回去。”

他闻言笑了笑,向我提了几种京中特产,连哪家店铺更讲究都细细道来。

我听着,不自觉生出一种错觉。

好像他早早立在此处,只为了与我一同说这些。

时间像是被谁悄悄偷走,只是几句交谈的功夫,耳边风声与河面静影都被抹去了痕迹。

雷霄已经找了过来。

李昀看见我的护卫到了,神色未变,只是极淡地颔首,随即转身离开。

那背影消融在暮色与雪影里,我心口骤然一空,甚至生出几分恼意。

我转头看着雷霄,有点埋怨道:“我不是说了要自己转一会儿,你怎么快就来找我。”

雷霄低下头,声音闷闷的:“爷走了快一个时辰了。”

我这才惊觉,原来已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回到府上。

我不觉继续品味起今日在桥头与李昀相逢的情形,又想起自己曾替二公子送信去国公府。

那时我躲在角门处,远远望见夕阳的金光镀在李昀身上,与今日何其相似。

记忆翻卷而来,像画卷一样清晰。

那并不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可此刻再想起,却仿佛被岁月滤去了苦涩,只余金色的蜜流淌在胸口,跟随夕阳的余辉缓缓蔓延开来。

我坐了半晌,被一种莫名的燥意充斥。

忽地想起前些日子收的一块玉佩,便命人开了库房,亲自去寻。

玉佩以整块羊脂白玉雕成圆轮,温润如脂,光泽内敛。正中嵌着一枚赤红宝石,晶莹剔透,宛若烈日高悬。外缘细细刻着火焰流纹,线条灵动,转折间隐隐有金丝辉映。

若悬于腰间,随步而行,便似日光摇曳,熠熠生辉。

这样的玉佩,和李昀,倒是相配。

风驰刚将买来的东西一一吩咐妥当,进门便被我唤住。

“你去,把这个送到国公府去。”

他愣了下,狐疑地盯着我掌中的玉佩:“爷就这么送?不拿个匣子安放吗?”

我随手从身后的博古架上取了个雕花木匣,掷到他手里:“那便放在这里面。”

风驰捧着匣子,欲言又止,眼角余光却同门口的雨微对上。我心头微沉,冷声道:“快去。”

他立刻躬身,双手接过:“是。”

我半躺在榻上,指尖反复摩挲着腰间流苏。

李昀此刻应当在府中。方才与我分别时,他亲口说要回去。

如此,风驰便能将玉佩直接交到他手中吧。

毕竟,是李昀说的,我和他……是朋友。

当初二公子的信物,李昀可都是亲自接下的。

想到此处,我冷哼了一声。

“少爷?”雨微轻声唤我,似是被这声低哼惊动,探身欲上前。

我清了清嗓子,掩去情绪:“无事。”

雨微又缩回身去。

我翻了个身。

第28章 局中之人

玉佩是我的谢礼,名正言顺,光明坦荡,算不得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

可不知为何,心里仍隐隐别扭。

我索性坐起身,问雨微:“风驰怎么还没回来?”

“才走了半个时辰,爷再耐心等等吧。”雨微垂眸,欲言又止。

我不再看她,重新躺回去。

又过了一炷香,风驰终于回来。

我立刻问:“见到将军了吗?”

风驰摇头:“没见到将军,是春生接见的。”

不是他亲手接下的玉佩。

我心口一沉,涌起说不清的失望与恼意。

也对,我终究不是二公子。

不是那个自小便与他熟识、父辈往来亲厚的世交之子。不是那个即便表明了心意,也不会被拒斥远离的二公子。

若说这世上我最恨的人是谁,非二公子莫属。

但此刻,偏偏浮起滚动的念头,若我也能像林彦诺一样就好了。

思及至此,心中翻涌的怒火更胜,全部烧向自己。

风驰低声补道:“将军好像有客人登门。我瞧见一位公子从侧门被管家亲自迎进去。”

“公子?”我问,“你可看见长相?”

“只瞥见一个侧脸,天色太暗,看不真切。”

“那大概是什么模样?”

风驰皱眉回忆,迟疑着说:“像是个俊美的贵公子。”说罢挠了挠头,“小的实在看不清楚。”

我只能作罢,心中却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荒唐感。

像是在炽烈滚烫的岩浆深处,忽然吹来一缕不合时宜的冷风,寒与热交错,叫人心里难安。

不知怎的,我想起那日在倚风榭,两次被提起的“公子”。

风驰觑着我的神色,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袖中摸出一封信来:“差点忘了最要紧的事。”他双手递上,“少爷,这是李将军给您的回信。”

我将信接过。

心口翻腾的岩浆霎时未能喷薄而出,随着指尖展开信笺,仿佛渐渐化作一条缓缓流淌的河流。

我绷紧的唇角一点点松开,眉目间亦不受控地漾起笑意。

李昀在信里说,谢我送的玉佩回礼,只是那物比鱼灯珍贵太多,他一时实在想不到更合适的礼物相赠,只得先记下这份情,将来找个机会,设一席好宴,为我补上一份答谢。

只是这样单独的机会没来得及寻到。

年节过后,京中权贵们的宴席接踵而至,我几乎日日都要应酬,与人推杯换盏,周旋寒暄,连片刻独处都不可得。

沈凌在一次宴席上见到我,挽着我留下,还索性拉我提前离场,去他府中叙旧。

我推辞不得,心下清楚这些看似和煦无害的世家子,实则个个都不好惹,只得顺水推舟。

恰巧许致也在场,不知是否早就盯着动静,也随之同行。

于是,原本只是一场寻常的酒宴,竟被闹得像出行游乐一般,好几人浩浩荡荡地离了席,主人家脸上纵是强笑,也压不住尴尬。

偏偏这时,在府门外遇见了换了常服的李昀。

于是这支已显得扎眼的队伍里,又多了一个人。

这场面怎么看都透着几分熟悉。

而后几次,情形竟如翻版一般,总是这般不期而遇。

又是一次如出一辙的宴席。

包厢深藏在楼后,要过一道雕金的曲廊才能入内。帘帐层叠,朱红与金绣交织。

丝竹声在廊外轻弹,应景又暧昧。

甫一入席,檀香与烈酒混杂的气息便扑面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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