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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景亦同撸起袖子,“你看,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真不是景亦同夸张,那前奏好像有什么磅礴的力量,在弦乐响起的一瞬间,他的心脏都开始为之雀跃,让他莫名想起自己为方新故怦然心动的瞬间,但这曲调中又若有似无地夹杂着一丝失落的惆怅,就像每一段感情中都必然存在的患得患失感。
这曲子完全牵动了景亦同的心神,他甚至觉得光是一个前奏就已经写出了自己小心翼翼暗恋方新故时那种心情,忽喜忽悲、想试探又怕不敢迈出那一步。
方新故见景亦同是真的有感而发,这才松了口气。
其实他是有些紧张的,因为他在创作这首歌的时候基本属于“闭门造车”,他没让任何人看过他做的曲,自然也没得到过外界的任何反馈,完全是靠直觉写出来的一首歌,根本不知道外界会如何看这首歌。
终于得到了第一个认可,而且还是来自景亦同的,方新故有点期待他下面的听后感:“继续继续。”
开始键启动,悦耳的旋律再次响起,在一段让人心潮澎湃的乐器大合奏后,大约是进入了主歌的部分,为了不掩盖人声,编曲一下就简单了不少,只剩悠扬的钢琴声弹出悠扬的旋律,但是每当弦乐加入,曲子的基调又会滑向难忍的酸涩。
一曲终了,景亦同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他慢吞吞地摘下耳机还给方新故,却一句话都没说。
方新故还想听听他的评价,却见景亦同整个人跟魂游天外了似的,木然地站在原地不动,他不解地碰碰景亦同:“怎么呆了?来评价一下。”
“好听。”
方新故不高兴了:“刚才听前奏的时候起码还是‘太好听了’,有四个字呢,现在听完整首歌,就只剩下‘好听’两个字了,是后面的没让你满意吗?”
听方新故这么说,景亦同的三魂六魄被吓得回归本位,他忙笑着解释道:“怎么会,我就是一下想不到其他评价了,好像只有朴实无华的‘好听’两个字,能最直白地反映我的听后感,就是纯粹的好听,听觉盛宴。”
方新故难免有些得意:“你可是这首歌的第一个听众。”
“是吗?”景亦同有些意外,“那我太荣幸了,我能顺便提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吗?”
“叫《沉默有声》。”
沉默有声。沉默,有声?
景亦同把这个名字在心中品味了两遍,笑道:“有点意思,我现在越来越期待正式版本了。”
方新故点点头:“这还只是demo2.0,现在编曲还有点单调,尤其主歌部分,后面我准备再加一点低音提琴和大提琴。”
“这编曲还单调?我感觉都可以让乐队来演奏了,”景亦同说着,忽然捕捉到一个重点,“这首歌是你自己编曲的?”
方新故点点头:“这首主打我是准备大包大揽自己做的。”
景亦同很意外:“没找曹洋西?那工作量挺大的吧。”
“其实还好,因为这首歌我有挺多灵感的,最难的反倒是当时很难敲定用哪种方案编曲。”
景亦同回忆着刚才的旋律:“我从外行的角度来看,感觉已经很好了。要是像你刚才说的,再加这两种提琴进去,整个基调会不会太低?其实现在就能听出一点压抑了,就像是,嗯……就像是,感情中怦然心动,最后却只能无疾而终,听到最后其实心里是有点闷的。”
方新故古怪地看了景亦同一眼,又气短地收回视线。
这本来就是我的失恋大作啊!
这就是前段时间他刚回江城那天,晚上梦到和景亦同的陈年旧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弹琴发泄时弹出来的旋律,整首歌的基调跟景亦同的感觉基本吻合,说明他的创作没有偏离主题。
但方新故又不好直说,只能解释:“唔,本来就是情歌,苦情歌,这张专辑基本都是这个基调的,跟我在Nebula的时候写的歌很不一样吧?”
景亦同想想还真是:“你以前写的大部分都是节奏感比较强的音乐,即使是偏感情类的曲子,也没有这么苦涩的。”
方新故点头:“我以前也尝试给Nebula写过这种类型的歌,但是大家消化得不是特别好,我后来就没再写过。”
“也是,男团组合和solo偏向的音乐类型肯定不一样。”
“是啊,就是现在连钢伴和弦乐伴奏什么的也要自己联系人,比较麻烦。”
景亦同疑惑:“那刚刚demo里的弦乐、钢琴和鼓是?”
方新故理所当然:“都是我自己,我先简单混了一版音出来。”他对这些乐器说不上精通,但简单演奏一下当然是可以的。
“……我们新故果然厉害,”景亦同意味深长,“那你干脆就自己上,反正这些乐器你又不是不会,我听刚才那版也很好,完全挑不出错。”
方新故只当他在开玩笑,他笑着摇头:“我怎么行?”
《沉默有声》的编曲比较复杂,他自己录个demo还行,做成专辑的主打还是太草率了。
“你怎么不行?起码你的钢琴绝对比大部分人弹得都好,这个你完全可以自己上。”
景亦同有点无奈,他严重怀疑方新故就是小时候被应箴给磋磨光了自信。
应箴作为一名在国际上都享有盛名的小提琴家,也曾想过要把自己的孩子培养成优秀的接班人,但她太了解小提琴了,几乎一眼就断定方新故绝对不是弹小提琴的料,或者说,即使方新故真的学了小提琴,日后也绝不可能超越她的成就。
应箴虽然失望,但也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永远活在自己的阴影下,于是退求其次,让方新故去学了钢琴。
方新故这一学就是好几年,但应箴很忙,她要天南海北到处飞着去演奏,只有偶尔才能回家检验一下方新故的学习成果。但就是如此,却也让应箴大失所望——相较于那些钢琴天才,方新故的进步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学乐器是相当吃天赋的,但可能一万个有天赋的苗子中,也出不了一个天才,而恰巧应箴就是那个天才,但方新故不是。
在应箴眼中,他们方、应两家,能给方新故的资源太多了,他们的孩子不是非要走音乐这条路的,既然方新故不是那个天才、不可能成为顶尖的钢琴家,那他根本没有继续学琴的必要,否则就是吃力不讨好,还不如换条路,说不定能走得更远更轻松。
因此在应箴最后一次检查完方新故的学习进度后,她长叹了口气,告诉方新故以后不用再学琴了,还是去找景亦同玩吧。
她以为自己是为方新故好、给方新故更多选择的机会,但对于当时只有六七岁的方新故而言,这无疑是应箴放弃他的信号。
景亦同到现在都记得那天方新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