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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冷水冲在她脸上,带走那些压抑的怨恨,也冲走那一刻心动带来的悸动。

洗了把脸出来,方才妩媚情动的女人,又恢复到冷艳的都市丽人。

许尽欢绕到床铺另一边,把无人机和笔记本都收进包里。

而后,平躺在属于她的那一半床上,不越雷池一步。

“关灯,睡觉。”

沈砚舟碰了碰她散落在枕头上的秀发,开口道:

“我不逼你。就和成都给的那个承诺一样,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

许尽欢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准心底,冷冷道:“不聊感情,不谈恋爱,不结婚,不生娃。”

一副只打算玩玩的样子,那瞬间,简直把沈砚舟的脸扔在地上踩。

许尽欢翻了个身背对他,摆明了油盐不进。

她的四不原则落在沈砚舟耳里,好似在嘲笑着他的心动和主动。

他本应该觉得愤怒,但许尽欢缩回蜗牛壳,刻意逃避的态度,却莫名让沈砚舟心口一疼。

拒绝的四不准则,更像是许尽欢挥出一把利刃,果决地斩断了她与世间情感连接的桥梁。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而且他在断桥这头,无可奈何。

沈砚舟抬手,想给这只故作冷淡的小狮子一点安慰,却又不忍心戳破她才垒起的、企图保护自己的硬壳。

最终,那只手停在半空,许久后还是放下了。

“行。”他退而求次之,揉了揉许尽欢铺散开的发尾,磁性的音色自带混响:“那就只谈性,不谈感情。”

说完,沈砚舟敏锐地发现,许尽欢背对着他的身影颤了颤,睡衣下蝴蝶骨的弧度轻轻抖了两下,如同振翅的蝴蝶。

他垂眸,将搭在许尽欢腰间的被子向上拉了拉。

随着开关喀挞一声,房间被黑暗吞噬。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无声的眼泪顺着许尽欢的脸颊流下,浸湿被角。

她给自己取的名字,许尽欢,朝夕尽欢,不怯懦任何事。

意指活在当下,过好每一天,人生得意须尽欢。

但沈砚舟给的信号,却令她犹豫不决,瞻前顾后。

那个本该肆意潇洒的许尽欢,在今晚成了一个胆小鬼,让她变成原本自己痛恨的,杞人忧天的胆小鬼。

她见过爱情最丑陋的样子,发誓这辈子不相信所谓的情爱。

所以即便这扇大门已经在面前大开,许尽欢仍旧不愿意迈出这一步,或者说,不敢迈出那一步。

哪怕门口那个人很优秀,人品性格足够她的要求,甚至于连床上也完美合拍,仍旧不能让她对爱情这个词,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许尽欢蹭掉眼角的泪痕,发现命运捉弄人性。

她这辈子似乎都没办法完全信任一个人,交付真心。

连心都没有的人,拿什么东西在爱情里和对方交换呢?

——

清明节最后一天,回沪市的高速上,堵满了返程回去当社畜的私家车。 网?址?F?a?布?Y?e???f?ū???€?n?Ⅱ???????5??????o??

车载音响里,清越的女生唱着感情里的碎片,唱着‘我无意间将红色围巾遗落在你姐姐家……’

许尽欢跟着旋律轻声哼唱,唱着唱着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All to well有两个版本,一个五分钟的专辑版,另一个演唱会的十分钟完整版,直到【RED】这张专辑重录才出的录音室版本。

十分钟完整版的一首歌太长了,不利于传播。

这个版本比较鲜为人知,但是许尽欢最爱的一首歌。

“你也听泰勒·斯威夫特?”她问道。

前方堵车严重,沈砚舟把视线从前车尾巴挪到她身上。

随着all to well结尾重复的歌词,旋律渐渐消失。

沈砚舟开口说道:“不算粉丝,只是比较喜欢她的歌。”

自动连播的下一首歌响起,许尽欢点头道:“没想到你也会听美国乡村音乐。”

沈砚舟扯唇轻笑:“在你的刻板映像里,我应该听什么歌?”

许尽欢想了下,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随口说道:“大概是贝多芬或者卡农,这一类的古典音乐吧。”

她支着脑袋分析:“看上去你就像沪市书香门第养出来的贵公子,一股精英阶级的味道。”

她窝在副驾懒洋洋地坐着,打量着开车的男人。

宽肩窄腰,坐姿优雅。

内搭白衬衫的袖口在灰色西装外,露出两厘米,一丝不苟。

“你爸妈一定把你培养得很好,从小钢琴马术各类兴趣班,寒暑假再去个国外游学什么的。”

沈砚舟斜眼看她:“你倒是猜得准。”

许尽欢扯着嘴角笑道:“因为我小时候也这样。”

“后来呢?”

“后来啊,我逃了。偷了户口本逃家,求我外公出面,连连名带姓一起改了,和之前的人生说拜拜了。”

车流缓缓动了起来。

沈砚舟踩了一脚油门,利索地跟上前车,丝毫不旁边道上想要过来插队的车机会。

驶过最拥堵的那段,许尽欢百无聊赖地转头,了然道:“哦,车祸了啊,难怪刚刚堵死……”

“自立根生,不累吗?”

懒散的女声和磁性的男声,同时响起,互相重叠。

许尽欢疑惑地看他:“你刚说什么,没听清。”

沈砚舟抿了抿唇,道:“没什么。”

许尽欢翻开了个白眼,她不喜欢说话说一半,听话听一半,直截了当地追问道:“我好像听到你说累不累的。”

她摸着下巴,主动提议道:“开车累了,下个服务区停,换我开。”

说着许尽欢就扒拉手机,划着导航看下个服务区还有多远。

小狮子较真了。

沈砚舟眸光沉了沉,带着点无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自立根生,不累吗?”

闻言许尽欢愣了一下。

好像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累不累。

以那样决绝的方式和温家划清界限,当然累啊。

温仲骂她白眼狼,白养她这么多年。

外公劝她不要和家里闹太僵,她还没成年,年纪还很小。

小姨阴阳怪气,冷嘲热讽说她改姓许,是盯着许老头的遗产。

就连当时关系最好的颜煦和江浸月,他们理解她的痛苦和愤怒,并在她自立门户后,明着暗着帮她不少。

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一句,累不累。

因为在所有人眼里,她的选择造成的后果,都是咎由自取。

主动做出选择的叛逆之人,是没有资格喊累的,谁让那是她自个儿选的。

许尽欢一直以来也这么认为,哪怕吃苦也从不后悔。

“累,但值得。”许尽欢勾起嘴角,眼底满是对自己狠得下心的倔强。

她把一步步靠自己走的荆棘路,叫做来时路。

通过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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