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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柠不懂他身上的冷世感从何而来,可是当她亲眼看到他说出死字时,她多年积蓄的各种情绪,在他面前溃开了一道口子。

她知道自己不是正常且健康的孩子,程梅一路拉扯她长大,把她送到京大的学堂,她比一般的母亲,要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和金钱。

特别是她学唇语期间,同样的一句话,她要看着程梅说上几百次,才能记住这句话的唇形,程梅说得口干舌燥、嘴里起泡都无怨无悔。

所以,在程梅面前,她一直是积极乐观的,不忍心说自己想放弃,她知道自己不学,最难过的就是程梅。

至今她都不知道,当年她中考时,程梅到底遭受了多少拒绝,后来又是怎么打动了领导才帮她解决了听力的难题,程梅回来从来都没说过。

程梅的用心良苦,都是为了阮柠,她都知道。

她太渴望让阮柠学会唇语后,融入正常的人群里,过正常且有尊严的生活,享受正常人拥有的一切。

过往积压的太多,一下子令阮柠彻底崩溃,顾不得此时两人姿势的暧昧和尴尬,她嚎啕大哭,眼泪珠子汹涌滑落。

整个人剧烈抖动,仿佛狂风中坠落的叶子,扛不住风的压力,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哭声加大。

她哭得全身痉挛,肩膀剧烈耸动,慢慢的气息不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薛政屿双手撑在她两颊两侧,滚烫的眼泪重重砸在他手背。

阮柠哭得太难过,薛政屿明显僵住了,伸出手,笨拙想要碰触她,指尖颤抖悬在半空,心似被狠狠剐蹭。

“别哭……别哭了,柠宝。”薛政屿被她哭得慌了神,声音干涩得发紧,却忘记了闭眼痛哭的女孩,根本听不到他说话。

小心翼翼用手掌擦去她脸上汹涌的泪,滚烫中,烫得他指尖发痛,可她的眼泪擦都擦不完,刚抹掉一行,又奔涌而出。

仿佛她真是水做的女孩。

哄也哄不住。

无法。

薛政屿只好凑近她,双手捧住她湿漉漉的脸,抵在鼻尖间,强迫她睁开泪眼模糊的眸子,果然,阮柠停下抽抽噎噎的哭声,眼尾泛红看着他。

“不哭了,柠宝,再哭我亲你。”男生压低嗓音,故意威胁她。

阮柠看清他的唇形,被吓得打了一个哭嗝,只是纤细的肩膀,还在无法自控地颤抖。

他声音柔成水般安抚女孩:“乖,我以后都不会说那个字了,别哭了,好不好?”

男生目光凝落,看着阮柠哭得通红的鼻子,嘴巴急促翕张,漂亮的杏眼泛起桃红色,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垂在眼睑。

整个人透着一股极致的脆弱感,像被风暴吹拂过的花瓣,可怜得让人心尖发颤。

却又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娇柔美感,让他挪不开视线。

终于,阮柠思绪回笼,意识到两人隔得太近,已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范畴,男生紧绷的大腿压着她的小腿,沉甸甸的,她微微抬脚,发现动都动不了。

“你好重。”阮柠瞪着水汪汪的杏眼看薛政屿,许是哭太久了,嗓子声音带着几分娇弱,哑然。

是她从未在他面前露出的娇憨模样。

薛政屿第一次发现,心底几乎被她可爱的模样融化。

他垂眸,随即轻挑了下眉毛,厚脸皮问,“我很重?”

“我脚被你压麻了。”阮柠眼眶洇红,唇色红润,看了他半天,微微咬牙干巴巴控诉。

阮柠突然想起来,被薛政屿弄得都忘记了来这里的目的。

他离她实在太近,还是上半身撑着她的姿势,她甚至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偌大的不同,然后小脸就不可自抑地红了起来,似乎空气里都是他身上的味道。

对面薛政屿目光往她身上看了几分,过了一会,他松开力道,覆在阮柠身上的重量果然卸去。

女孩深深吸了一口气,视线挪开,故作平静问他,“现在有没有不舒服?” 网?址?发?B?u?Y?e??????ù?????n????????????????????

薛政屿很轻地勾了下唇,“困了,想睡觉。”

“哦哦,那你睡,你睡。”阮柠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起来,脚上趿着棉拖站在床边,仿佛想起了什么,又特意后退几步。

他倒是睡了上去,大手撑着头,笑容微淡问她,“要不要一起睡?”

阮柠怔住了几秒,“不用了,你睡。”

“你不睡我也不睡。”薛政屿语言含义深深,自知提出的要求过分,也没指望她能答应。

就着窗外斑驳的灯光,阮柠看清了他眼敛处越发明显的黑眼圈,脸上疲惫感明显,终究是不忍心。

气氛滞重了几分。

静默片刻,阮柠轻轻点了下头。

两人肩并肩躺在宽大的床上,中间隔着足够大的距离,薛政屿侧身看着旁边一动都不敢动的阮柠,女孩察觉到他的视线,也侧脸迎上他的眸子。

外面光亮微弱,模糊了彼此的眉目,薛政屿能看清女孩眼里闪烁的钻石碎光,“睡不着,要不我们聊聊天?”

暗哑的声音,融进沉沉夜色里。

阮柠点点头。

“你学唇语时……很难很难吧?”他微微梗起声音问她。

他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一个倔强听不到声音的女孩,被迫接纳这个世界的交流方式是声音。他光想到她无助又无措的感觉,都心疼到不行。

遥想以她自身的状况,能一路顺利走到京大,到底经历了多少?

阮柠看清他的唇语,下意识摇头。正好一束光打进来,她看清了自己在他瞳孔里,小小的倒影。

眼睫似乎沾染了湿润的夜霜。

“我觉得我不难。难的是我妈妈,当时她握着我的小手,一次次带我感受她喉咙的震动,表情夸张地搭配每个词语,有时候很简单的一个字,我都要看她说几百遍才能记住,说到她嗓子干哑,还想继续教我,没有她……”

阮柠声音顿了下,“就没有现在的我。”

过了好一会儿,薛政屿点点头,语气极轻地陈述一个事实:“你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似乎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羡慕,搅乱了阮柠的心思,天之骄子的薛政屿,还需要羡慕别人?

阮柠不理解。

望着男生疏离的面部轮廓:“薛政屿那你呢?为什么喜欢赛车?”

“可能……只有在赛车的时候,才能证明我是活着的吧。”

夜风从没关严的窗缝挤进来,带着凉意,拂过他面色沉沉的侧脸,“从小,他们眼里只有工作,家里唯一的用途就是偶尔累了,回来睡睡,看到我听话又乖,就逗逗我。”

“只有周叔带我,管我吃穿,管我上学。”男生轻扯动嘴角,弧度冰凉,“初中、高中家长会,也是周叔出席的。”

“当然,我也有叛逆的时候,想引起他们的关注,但似乎无论我表现得多么差劲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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