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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发现林牧就在酒店大厅等着,看样子还等了很长时间。
林牧也第一时间看到她了,两个人朝对方走去,没几秒就将距离拉近。
林枕溪刚叫出一声“哥”,就被林牧打断:“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中途醒来一次,不过没多久又睡过去了,一直睡到九点。”
林牧心不在焉地哦了声,“饿不饿,带你去吃早饭。”
“不饿,我等她们起来,一起吃午饭。”
说着,林枕溪察觉到不对劲,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有悖林牧的性格。
“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牧想说什么忍住了,“你跟我来。”
卡丁车馆的员工宿舍没有林牧描述的那么糟糕,三十平米的loft单人公寓,日式装修风格,色彩搭配得很柔和,碍于林牧的东西很少,人也不在公寓做饭,没什么烟火气息,显得有些冷冰冰。
林牧没再拐弯抹角,“奶奶去世前,有给你留下过什么话吗?”
林枕溪愣了下,本能想要逃避这个话题,可当她想起昨晚出现在梦里的梁静思后,最先蔓延到嗓子眼的不是愧疚和痛苦,而是一种怀念,然后才是绵延的酸涩感。
不管什么伤口,用创可贴捂太久,都需要撕下来,让它们透透气。
一味的遮掩和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林枕溪双手握成拳头,鼓起勇气后松开,“没有,一句都没有。”
她哑着嗓子反问:“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早上北城公安局的人给你打电话了。”
林牧反复斟酌措辞,再次开口是两分钟后的事,期间林枕溪的心脏跳得七上八下的。
“奶奶不是自杀的,”说完,他又觉得不妥帖,“应该说是自杀,但又不是自杀。”
林枕溪一个字都没听明白,连自己怎么离开的公寓都不知道,看见裴寂的身影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腿已经发软得厉害。
在她跌坐在地前,裴寂眼疾手快地将她抱进怀里。
“裴寂。”
“嗯?”
“你怎么在这儿?”
“来接你。”
“去哪?”
“和你一起去北城。”
从明港到北城最短依旧需要七个小时,那漫长的车程里,林枕溪想起两年前的9月14日——梁静思失踪的两天后。
她接到负责梁静思失踪案件的警察打来的电话,要她立刻来趟警局认领遗体。
那一瞬间,她所有的感知都被剥夺走,等她回过神,人已经站在警局门口。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被人从冷藏柜里推出、露出半截身体的梁静思,她的眉毛覆盖着一层冰霜,变得更加斑白,瘦削的脸颊被水泡到发肿,眼球被薄薄的眼皮覆盖着,凸起明显。
她的手指一如既往的枯瘦,无力地垂挂在一侧,手背的黑斑像白馒头发了霉。
这张脸、这具身体对林枕溪而已,早就到了烂熟于心的程度,但她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给出回复,妄图从已经毫无转圜余地的现状里寻求一丝陌生,好给她说出那句“这不是我奶奶”的底气。
可惜那次她依旧和残酷的事实对抗失败,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硬生生从喉咙里逼出两个字:“是她。”
嗓音沙哑到像声带里被人填满了粗糙的砺石,张嘴时,甚至能闻到不浓不淡的铁锈味。
那天警察告诉她:“人是今天早上八点在浔江发现的,尸检表明,你奶奶是溺水身亡,死亡时间大概在前天下午的一点到三点之间。”
那块区域很偏,平时没什么人经过,也没装几台监控设备。
梁静思最后出现在监控里,是在两公里外的公交车站。
警方根据现有的资料和尸检报告,以及梁静思的病例诊断,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性,得出的结论更倾向于:梁静思是清醒状态下,采取了自杀行为。
时隔两年,林枕溪再次来到同一个地方,警察却告诉她另一种结果:梁静思有过自杀念头,但她的死是意外造成的。
她出事那会,现场其实存在一个目击证人。
那人是个女生,凑巧也姓林,叫林新月,那年刚满十六岁,离家出走偶然遇到要跳桥的梁静思。
在她的劝说下,梁静思最终放弃自杀念头,然而意外发生在她准备下栏杆的那一刻。
她身体突然向后倾倒,林新月上前拽住她手臂,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松开,但还是眼睁睁看着她从自己眼前跌落。
巨大的冲击致使林新月接受不了现实,瞬间失去意识,晕倒在地,一小时后被赶来寻她的父母发现。
那天之后,林新月的精神状况一直很糟糕,父母带她去了很多座城市看病,始终没有起色,直到今年年初,接受国外一心理学教授的心理咨询后,渐渐敞开心扉,几天前,终于将两年前发生在浔江大桥上的事告诉了父母。
裴寂的目光没有一瞬离开过林枕溪的脸。
看到了她在听完这段话后,是如何从茫然变成不可置信,再切换成惋惜、无奈和悲伤。
庆幸的是,这次她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麻木状态,她是鲜活的、有生命力的。
坐车去酒店的路上,她将他的T恤下摆揪得很紧,一直到进套房的卧室,都没有松开。
等情绪积攒到某个节点,她痛哭出声。
“裴寂,原来是这样的,我的奶奶她……”
她的奶奶,全世界最好的奶奶,死在了这辈子最想活着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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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不敢说话…
第57章 醉酒 “林枕溪,你怎么偷偷抱我?”……
她最近哭的频率实在太高, 就好像把过去两年积压的潮湿和前十八年人生中承受过的所有梅雨季,一并宣泄了出来。
裴寂胸口的布料被她抓得面目全非,裸露在外的脖颈黏着亮盈盈的液体, 全是她的眼泪。
哭到最后, 混乱的情绪没了,人也精疲力尽, 靠在他怀里很轻很慢地呼吸着。
保持同一个姿势分毫未动近一小时,裴寂肩膀又胀又麻, 等他垂下眼皮, 林枕溪已经睡着了,嘴唇翕张,半边脸颊被压出婴儿肥的模样,让他想起在玻璃鱼缸里吐着泡泡的黑松露。
裴寂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到床上, 陪她休息了会, 拿起手机走到屋外。
等他把这边的情况事无巨细地一一告知林牧、丁倩雯他们后, 时间又过去两个钟头。
他推开门回到卧室,发现林枕溪正坐在床边, 不同的是,这次她把窗帘打开了。
窗外透亮的日色掩映进来, 映亮她不久前狠狠哭过的眼睛,也晒红了她略显憔悴的脸颊。
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在她身体里发生了改变。
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