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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叔代为照看铺子两日,她乘上去寻陈青梧的船。

然而船只刚行出一段就停下。

船舱外的船夫犹豫道:“娘子,对面有位公子在等您。”

田岁禾的心骤然一沉。

她不敢置信地掀开蒲草帘子,见对面一艘画舫上,白衣男子立在船头,矜贵衣袍被黎明染成了浅蓝的冷色,处处透着冷淡。

“田娘子。”

他疏离地略微颔首,语气平静得诡异:“不知在下有何处得罪了田娘子,竟让田娘子携着在下的女儿,深夜不辞而别?”

田岁禾浑身僵硬。

片刻后,画舫上的一处厢房,田岁禾垂着头不说话,对面端坐着一位白裳公子,单看坐姿和气度生人勿近,如一座巍峨高远的雪山。

贵公子坐在榻边,垂眸望着榻上熟睡的小女孩。

他一直没说话,似乎怕搅了孩子睡觉。田岁禾实在忍不住了,一下站起来,身下的蒲团都被她突兀的动作弄翻,往后边滚去。

温软声音里噙着怒火:“宋持砚,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宋持砚抬眸看她,冷淡反问道:“是我想问问田娘子想如何,当初娘子带着孩子不辞而别,两年过去,在下想通了,也不会再纠缠娘子,只想与孩子一聚,娘子却不肯成全,当真要去父留子?”

“我……我没有!”

涉及女儿,田岁禾也不怕他了,一股脑把过去的怨怼倒了出来:“我也想过相信你,但你居然瞒着孩子走丢的消息,要不是楼飞暗中帮我打探,你还想弄个假孩子糊弄我,我怎能相信你,怎么敢让你接近孩子!”

宋持砚一怔。

他琢磨她的话,“当初难道不是你与那飞贼合谋,趁杨氏出逃时带走孩子,且还与我虚与委蛇?”

不必田岁禾回应,她愤怒的目光告知了宋持砚:是先有杨氏出逃,他打算鱼目混珠欺骗她,才有的她联合飞贼夺走孩子之事。

那么过去都是一场误会?

宋持砚略微失神。

“当年是我未曾解释清楚,我并未打算欺瞒你,当时我已查到飞贼同伙的动向,亲自带人去追,不想你凭白担忧,让你误会了。”

他放缓语气,想要解释当年之事,却见田岁禾非但因他的解释而软化,对他反而依旧戒备。

宋持砚蓦地清醒。

她怎会仅因为误会才离开?哪怕决定离开是因为误会,但她一直都想离开,只不过是顺水推舟。

他嘴角掠起讥诮笑意,话语冷了下去:“往后我不会再对你执迷不悟,田娘子大可放心。”

田岁禾果然露出些放心神色。

宋持砚喉间一哽,胸中淤积的一口气险些没绷住。

他压下心头戾气和躁动。

“那么,谈谈?”

田岁禾坐了下来,宋持砚抬手轻抚女儿睡颜,开门见山道:“她是我的女儿,我理应抚养,尽一尽父亲之责。亦有权享受天伦之乐。”

这一句话让田岁禾顿时像个刺猬,浑身竖起了刺。

“笋笋是我的!”

她抱过笋笋:“你不是要与什么阁老家的亲戚定亲了么?你们自己生一个去,何苦要跟我抢笋笋!”

宋持砚刚回转的一口气又哽住,心中五味杂陈。

当初同僚散播流言之时,他不曾阻拦,为的就是迷惑她。他想她或许会有一点介意,毕竟曾经她也曾为他失控呻.吟,也曾依赖过他。

哪知她非但不介意,还怂恿他与别人生儿育女!

宋持砚语气彻底冷下。

“生不了。”

这些年他心里只想着一人,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

如何再与旁人成婚生子?

田岁禾错愕地看着他,眼中错愕有之,震惊有之。

宋持砚亦看着她,心中晦暗戾气翻涌,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若她再激怒她几句,他一定,一定会说出更有违风度的荒唐之言。

她便寻死吧。

他平静地凝视着她。

田岁禾呆呆看了他好久,困惑地眨了眨眼:“你……是你不能生了,还是那位娘子?”

宋持砚:“……”

他自小行止稳重矜雅,从未有暴躁的言行,此刻却只想掀桌。

从前的田岁禾总会说出稀奇古怪的话,让他哭笑不得。如今她再次口吐狂言,却不一样。

田岁禾是在装傻充愣。

望着那双柔媚干净的眼眸,他心里迸发出巨大恶意,想让她像从前那样哭泣,想弄脏她。

让她变得和他一样挣扎,让她因他而痛,把自己撕扯成两半。

她既然装傻,他便成全她。宋持砚垂眼,遮住晦暗:“半年前我受了伤,此生难有子嗣,笋笋是我唯一的血脉,我不会放弃她。”

田岁禾诧异。

尽管怀疑宋持砚是在骗她,可她也忽然想起半年前听陈青梧说过,宋持砚遇刺坠马,伤得不轻,说是伤到要害,卧病一个多月。

难不成……是那个要害?

重逢以来,对女儿异常在意,看她的目光就像看一个没多少交集的陌生人,没了从前的偏执。

跟从前那个他简直是两个人。

田岁禾并不是会自作多情的人,她不算出众,和他也不是一类人,不会觉得他会忘不了她。

她半信半疑,但决不上套,“扬州有不少擅治此症的良医,我认识的就有一位,宋大人要不再看看?”

两年不见,她已学会接着关心的幌子求证,宋持砚冷冷掀起长眸,拆穿她:“在下堂堂男儿,会用这样自轻自贱的理由敷衍你?”

田岁禾想起当初他常会在房事上与阿郎比较,可见对这方面很重面子,她一时也有些说不准了。

“可我不会再与人生孩子,我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和笋笋相依为命两年,是她失去阿郎这个家人之后最安心的两年,她怎会愿意再回到没有亲人的日子?

如今被宋持砚抢走孩子,远比被他扣在身边难受。

宋持砚嘴角扯了扯。

他眉眼冷淡无欲,仿佛年纪轻轻就已看淡情爱,“在下无意成家,亦无心男女情爱,但我若不娶,陛下会给我和阁老侄女赐婚,我不想辜负旁人,也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

“两条路。”

“要么女儿由我抚养,我会还田娘子荣华富贵。要么田娘子做我名义上的妻子,替我挡下赐婚,名正言顺地与我抚育孩子。”

“没有第三条。”



这是处布局素雅华美的宅子,无一处不精致贵气。

田岁禾打量周遭。

在船上提出那两条路后,宋持砚不容置疑道:“在下给娘子三日考虑,这三日里,娘子可以照常去铺子里,也可以留在在下的住处陪伴孩子,来去自如,在下皆不会限制,但孩子必须留在我身边。”

他没给别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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