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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缺银子了,我正好钱暂时花不完。”

少年被哄好了,“阿姐真好。”

乖巧听话的模样像极了阿郎,田岁禾不自觉温柔地对他笑笑。

楼飞走了,真正叫人犯愁的事来了,小青笋谁带呢?

陈青梧提议她可以每日把孩子带来铺子里照看,另在铺子和她的住处安排护卫,这便妥了。

下工后,陈青梧带着田岁禾和小青笋去她住处挑护卫,小青笋看也未多看,小手指向一个清秀的少年,“要哥哥!”

见到少年面容,田岁禾诧异——这不是上次巷子里遇见的少年么?

陈青梧说:“他叫尹寻,曾是我那友人扬州百晓生的护卫,因他近日缩减开支,把人引荐给了我。”

毕竟是新来的,田岁禾不大放心,提议小青笋换一个。

但小青笋不换。

“这个好看……”

田岁禾无奈:“那就他吧。”

生得合女儿的眼缘,又武功高的护卫可不好找,陈青梧的友人应当可靠。

母女二人身边多了一个暗卫,出入都安心了不少。因为楼飞和徐婶离去而混乱的一切回到正轨。

只是有件事比较烦人。

她又常做梦了。

梦里总有一个宋持砚,大多数时候他只是端坐在榻边,冷冷看着她,仿佛她是他的毕生死敌。

有时候他在吻她,粗大的舌头往她嘴里欺入,掠夺她的呼吸,那种窒息般的快意她醒来后还都能记得很清楚。

离开宋持砚之后,她已经两年没怎么想过那种事。偶尔会做个荒唐的梦,之后虽羞耻但也没太大波动,也不会这么真实。

像最近这样逼真的梦带来的感触也更深,每次醒来第二日,身上都好像有蚂蚁在啃,令人焦灼。

眼下梦又来了。

田岁禾半睡半醒中,依稀看到榻边坐着一个端方清冷的身影。

他很疏离,手却不疏离。

“你有心么?”

田岁禾觉得羞耻,想扒开他的手,却不自觉地被身体的意识掌控,握着他腕子但没推开。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恶梦,便很想有一个可以驱散梦境的人换醒她,起先她想到了楼飞,他会武功,要是听到了她在梦魇一定会喊醒她。

“阿……”

她又想起自己躺在榻上,他到底是一个男子,闯进来不合适,哪怕他天天在她耳边说只把她当姐姐。

田岁禾停下来,她想想还有谁可以驱赶宋持砚,对了,阿郎!可是宋持砚那个人最听不得阿郎,她也不想把阿郎牵扯进来,她想来想去,想到了陈青梧。陈青梧是女人家,是她的朋友,宋持砚总不会生气吧?

“青,青梧……”

可她刚喊出,那只手两指猛地一捻,田岁禾惊呼,即将在醒来的边缘,但那只手很快离开。

田岁禾醒了。

窗外布谷鸟彻夜鸣叫,她将一切乱梦归结于春日的缘故。

*

宋持砚重重往后仰。

坚硬的椅背磕得后背生疼,他的睫羽颤了颤,手依旧维持着抓握的姿态,想要抓住什么。

凤眸紧闭,清冷的眉宇紧蹙,周身气度疏离尤甚。喉结不时滚动,但不是动欲,而像是在克制什么。

阿郎。

温软缠绵的嗓音萦绕不散。

田岁禾以为自己能瞒得很好,临时改口叫了陈青梧的名字,可宋持砚对阿郎这两个字何其在意,怎么会听不出来?她连做梦都想保护阿郎,避免阿郎受他的怒火波及。

这两个字在过去两年前的每一夜像阴霾缠绕着他。

他不断地想起山间院落的窗前,曾晾晒的几片肠衣,想起榻边一大一小两双鞋,和床头的人偶。

甚至会在夜深人静之时,阴暗地与亡人争长论短。

宋持砚突然睁开了凤目。

眼底晦暗翻涌。

*

清晨田岁禾带着小青笋来到雕刻行,方一过来,伙计便上前:“二掌柜,有位公子说替友人还银子。”

应是上次撞了他们马车的人,田岁禾牵着女儿去了前厅。

脚方一迈入前厅,看见一个身穿朱红官服,背影清俊挺拔的年轻男子,手中正端详着一个玉雕摆件。朱红官服昳丽,但他的背影却拒人于千里之外,说不出的疏离冷峻。

田岁禾步子打住了。

她竟想起一个已两年多不见,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她安抚自己,别多想,也别害怕,哪怕真是他——

这个念头才浮露,那年轻官员慢慢回身,只露出一个清冷的侧颜,就足够田岁禾的呼吸在瞬间停下来。

她像被抽去神魂,浑身从脚趾到头发丝都逐渐僵硬。

宋持砚。

来的人怎么会是他?!

竟然是他。

那道清冷疏离,宛若看陌生人的视线朝田岁禾这里望过来。

霎时她脑海里闪过了马车相撞的那一日,那道隔着车帘都能觉出冷淡的模糊嗓音,以及车帘后露出的手。

还有那些难堪的梦,梦里他的唇舌肆虐,几乎吻遍每一处,一寸都不肯遗漏。

难不成……

这猜测让田岁禾糊成一团的思绪更是混乱,她感到脚下攀上凉意,犹如清冷的白蛇在脚踝盘旋。

她想逃,可是脚竟然动不了半分,像是被钉在地面。

那个人迈步朝她走来。

两年的时光倒退,在宋持砚面前,田岁禾又变回了从前的惊弓之鸟。她戒备地后退,惊慌之际撞倒了凳子。

这点戒备落入宋持砚眸中,宛若飘入柴堆的一点火星子。

他在袖摆遮掩下的手屈紧,手背乃至手臂都浮起青筋,连下颚线亦绷起锋锐的线条。

田岁禾被他这锋锐冷意吓得一颤,因为害怕,眼巴巴地望着他,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只是双唇微颤。

楚楚可怜、欲说还休,却仿佛惶恐至极,又仿佛近乡情怯。

和从前的她倒是很像。

宋持砚稍顿。

*

在来之前,宋持砚想,田岁禾敢戏弄他至此,他定要把她抓回去,锁在房中牢牢扣在身边。

尤其当他与她对望的时刻。

过去的两年,这双眼眸令他夜不能寐,搅乱他梦境。

偶尔讥诮地看着他,说:“我怎么会喜欢你,我心里只有阿郎。”

偶尔内疚,心虚,甚至惶恐:“你别这样,放开我!”

但更多时候,这双眼的主人在他身下婉转低泣,羞赧地咬着唇不说话,手在推搡他,眼中却只有他,因他而生出糜艳情愫。

她在跌宕的情欲中求他。

宋持砚便会心软,温柔地吻去她的泪:“留下来。”

留在他身边,他便原谅她。

即便她抛弃了他,即便他对外表现得再冷淡,声称再也不会放过她,然而在梦里还是会心软。

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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