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掐准田岁禾快生出孩子的时候,让福嬷嬷赶回来。这样一来,福嬷嬷刚到附近,孩子刚出生。

田岁禾虚弱至极,更被架在榻上,无法去留意周遭情形,稳婆便借着布帘和众人声音的遮掩,把早已藏好的孩子换了。

“庄子很大,暗卫都忙着盯住你和郑氏,不会留意隐蔽之处,那日她们给孩子喂了安神汤药,把孩子先藏在耳房。耳房有暗门与正房连着,他们通过暗门,在福嬷嬷进门查看之前,迅速把孩子换了,并掐痛孩子,让孩子哭出声。”

杨氏的孩子就比田岁禾的孩子早出生半月,与初生婴孩并无差别,因而足够以假乱真,而福嬷嬷因为自家事回来晚了,有渎职的嫌疑,自然不敢深究。

田岁禾久久没能平复。

宋持砚亦然,郑氏做得太缜密,若非这些年母亲太偏心,他可能不会因为那句“只有一个孩子”而怀疑,哪怕起疑后派人去查,也始终无果。直到他派人假扮柳姨娘的人,郑氏自乱阵脚,越想遮掩越露出马脚。

田岁禾抬起脸,芙蓉面哭花了,像被人抢了糖果的小孩,双眸中燃着火苗,“我要见她!”

宋持砚用帕子细致地给她擦脸,“再等几日。”

田岁禾戒备地起身,“为何还要等?你也想把孩子藏起来?”

她如今是惊弓之鸟,处处戒备,宋持砚放下帕子,“孩子不在开封,但不必担心,我手中还有郑氏的外孙,她与她的女儿定然都舍不得,只能护好孩子。”

田岁禾担心的不止现在,“那以前呢,她有没有受苦?”

“他们不会,也不敢。”

宋持砚不放过她每一瞬神色,比当年殿试还慎重。

在他的宽慰下,田岁禾的排斥淡了,望着他的眼睛威胁:“宋持砚,你要敢骗我,我绝不原谅你。”

她从未露出如此狠绝的目光。

宋持砚一顿,“好。”

*

郑氏的女儿杨月桐嫁去了沧州,离田岁禾的故乡只有两三日的路程,早在田岁禾孩子满月,杨氏便带着孩子随夫君回乡。

宋持砚决定后日先带着孩子前去沧州一趟,换回他和田岁禾的孩子。但他说:“岁禾,你留在开封。”

田岁禾不愿。宋持砚定是怕她半路逃跑,可沧州离开封太远,她不放心孩子,必须跟着去。

她威胁宋持砚:“你要是不让我去,我就逃跑。”

可她也知道这样的威胁毫无用处,她连自己的孩子都没看过一眼,又怎么舍得走?宋持砚了解她,也正因此才放心留她在开封。

她看着宋持砚暗示挑起的眸,灵机一动,抬头吻了他喉结一下。

“行了吧?”

她清楚地看到,宋持砚平静的眼波浮起了细微的涟漪。

他薄唇轻启,但还是没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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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官!田岁禾耻于主动亲近他,可为了早点见到孩子,她只能仰面在他唇角又亲一口。

宋持砚压了下来。

极尽肆虐的一个吻之后,他哑着声答应:“好。”

翌日一行人启程南下,直到上了路,田岁禾才知道,原来宋持砚此番不仅是要去带回孩子。更是奉命去徽州督办公务长达数月。

按他的性子,不会把田岁禾留在开封数月之久。

所以他一早就决定把她也一起带走,只是为了让她主动哄他,才故意不表露。她心里念着孩子,他还没下饵,她就自己上钩了。

田岁禾敢冤却不敢言。

行路的一个月里,她还是吸取了教训,无论宋持砚如何说,都不再主动给他更多甜头。

随行的有李宣,以及付叔等人。尽管在田岁禾曾经失忆的那几个月,宋持砚身边的随从已见证过他们不为世俗所容的关系,可那时田岁禾将他和阿郎认成了一个人,她并不知道他和她的关系是背德的。

可现在,她在清醒的时候,于众目睽睽之下跟阿郎的大哥在一块,简直处处不自在。

她时常能从护卫们震惊的目光中感觉出这段关系有多荒唐。

这一路上,田岁禾尽可能地待在马车或厢房。

仿佛这样就可以逃避现实。

马车总算途径歙县。

夜里,宋持砚依旧从后方搂着她入睡,与她交颈而眠,田岁禾还是跟从前一样,不肯转过身面对他。

宋持砚忽道:“近日沧州多雨,杨氏他们会晚两日到,但我已提早派人快马加鞭护送他们,不必担心。明日我们先去寻那石碑。”

田岁禾转身在黑暗中瞧着他,“你不是说时候还没到吗?”

宋持砚不动声色,满意地把她揽入怀中:“那是彼时。如今一年过去,已世易时移。”

田岁禾恍然如梦。

原来一年了。

阿郎已经走了一年了,而这一年多里,她有了孩子,甚至还跟阿郎同父异母的大哥牵扯不清。

时隔一年,再回看当初,田岁禾才明白那时的自己想得多么简单。她因为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痛楚太深,便想再有个亲人。

却不曾想,有一个现成的长子在,郑氏怎会去寻别人?

她与宋持砚有了牵绊,逐渐理也理不清,要时刻怀着对阿郎的内疚和他哥哥在一起。

田岁禾用力挣脱了宋持砚。

她忽然像刺猬竖起了刺,蜷缩着退到床榻最里侧。

宋持砚伸手要去捉她,才触碰到就发觉她身子竟在轻颤。他的手停在离她一寸的地方,最终落下了。

“岁禾,我可以等你慢慢适应我,但别让我等太久。”

一夜无话。

随后的两晚都是如此,第三日清晨,田岁禾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与宋持砚穿过从外界通往山里的羊肠小道,径直来到了那一处山洞。

此处隐秘,自打阿郎藏入石碑藏,已数年无人到访。

护卫提剑在灌木丛中寻到一条路,步入山洞深处,挖出深埋的石碑,火光中,石碑依然完好。

田岁禾看着如昔日一样的石碑,恍若回到了当年。

石碑或许过千年万年都不会变,可人是会,若阿翁和阿郎也能像石碑一样永远在这里就好了。

田岁禾鼻子不觉又酸了。

肩头多了一只手,宋持砚安抚地轻拍,低声说:

“先看看碑文吧。”

田岁禾焦急等着,护卫擦拭了石碑上的灰土,火光经过之处,一个个字被照亮,跃入视线之中。

碑文上记着一个匠人被贵人要挟雕刻假章的事,连同几个田岁禾不认识的人名,和一行字。

望青史留证,昭雪此冤。

那匠人是阿翁最满意的徒弟,她曾听阿翁醉酒时提过,但只提了一个字,阿翁忽然闭了口。

但其余人名田岁禾半熟不熟,碑文她也看得不大懂,问宋持砚:“这些人是什么人?”

宋持砚道:“贪官。”

田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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