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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确定,阿郎刚到山里的时候虽然不记得家在哪,但偶尔能想起几个字,但阿翁总说识字会惹祸,所以我不清楚他后来是真忘了还是假的。”

与她说话很省心,宋持砚冷淡的眉头舒展。

三弟应当还识得几个字,那么一切和他的揣测所差无几。想到三弟可能死于非命,宋持砚的眉宇越发冷峻,浓密睫羽落下的暗影让他的神色越发难以捉摸。

宋持砚看着那副字帖稍许,嘱咐田岁禾:“照顾好自己。”

他转身离去,田岁禾还跟个恭送主子离开的小厮一样拘谨而立,宋玉凝调解完两个小孩的矛盾往回走,看到这一幕亦无奈。

她打趣宋持砚:“阿弟,你在府里太过肃正,瞧,这才寒暄几句就把弟妹吓成这样。”

宋持砚竟蹙了眉。

宋玉凝很快反应过来,是她的称呼模糊,像在说一对小俩口。大弟弟素来知礼懂分寸,自然会在这些微末小事上苛刻一些。

她不着痕迹地掰正:“三弟妹不似三弟顽劣,你若用待三弟那一套待弟妹我可要打抱不平了!”

宋持砚颔首:“长姐说的是。”

他离开了书斋,漫无目的地走着,半途迎面来了个小厮:“伯爷请大公子去书房。”

宋持砚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书房中敬安伯打量着一年不见的长子,许久才说了话。

“回来了?听闻你此次查处了一桩贪腐案,圣上龙颜大悦,这才将你调回了开封。如此下去,恐怕明后年就可回到京中。”

敬安伯对长子的才干不吝赞许,但也给了忠告,“可在朝中做事,仅有公正远远不够,还需权衡盘根错节的利益往来。哪些人可以惩治,哪些不能,心中需有一杆秤。”

“儿记住了。”

宋持砚不想与他多说,照常阳奉阴违,敷衍地应下了。

敬安伯也不再多提点,长叹过后问:“老三的后事料理得如何?他出事的时机太巧,我无法不疑心。”

宋持砚藏下眸子里的讥讽,冷淡道:“我与母亲亦曾怀疑,但并未查到任何可疑之处。”

敬安伯长叹,“老三自幼聪颖,甚至更甚于你,我曾对他寄予厚望,这些年亦不懈寻找。你母亲偏袒他,孩子出了事她悲痛也难免,别说是她,我亦难以接受,只是她先前给我来信称是柳氏暗中作乱,属实太过荒唐,你明理,别被她给误导了。”

宋持砚冷淡以对,倘使从前,他只会认为父亲为了庇护他的宠妾在故意离间他与母亲。

而今才知并非如此。

父亲虽不会杀三弟,但定也猜到或许是宋炎的自作主张让三弟死于非命。可即便如此,父亲也依旧畏惧于赵王的权势,不希望他追查三弟的死因,牵扯出别的事。

现下的确不是好时机,恭王世子未有十足把握,他贸然去查那块碑背后的案子,除去让赵王一党生出警惕之外别无益处。

大局为重,若父亲对杀子之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宋持砚也总有办法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宋持砚将敷衍贯彻到底。

父子关系冷淡,又嘱咐了几句,敬安伯不再多言。

日子一日一日地往前滚着。

田岁禾习字太过刻苦,郑氏怕她累坏了身子,让宋玉凝带她出去散散心,这日风和日丽,宋玉凝带田岁禾去了字画铺子。

宋玉凝是贵客,掌柜特地为她们安排了楼上的雅间。中途宋玉凝要去试一试胭脂水粉,田岁禾怕人多杂乱便没跟着,独自留在雅间里。

等了不一会,楼下喧嚣忽起,有官兵来抓刺客。

田岁禾哪见过这阵仗?

林嬷嬷也担心官兵闯进来吓着她,拿着宋府的令牌出了雅间,“娘子别怕,老奴守在外面,他们碍于宋家面子不敢进来!”

田岁禾这才没那么怕了。

不料林嬷嬷刚出门,她后腰就抵上了一个锐物。

有一人压低声在她身后道:“我不会害你,但你别动。”

田岁禾顿时冒了冷汗。

她一动也不敢动,那人也浑身紧绷,低哑的声音在轻微发抖:“喂,你说他们会进来吗?”

田岁禾哪敢回应他?

雅间外有官兵靠近,林嬷嬷搬出宋家名头把他们吓走了。

田岁禾跟那人都松了口气。

可林嬷嬷也马上要过来了,万一把这人气到了,他会不会挟持她?田岁禾看着林嬷嬷逐渐靠近的身影,声音抖得更厉害了:“我的嬷嬷要回来了,你快走……”

田岁禾腰后的锐物靠近了半寸:“不行,楼下有人,我逃不了。你帮我引开那些官兵……或者把那老婆子引走,我再趁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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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岁禾只得朝外道:“嬷嬷,我听到楼下靠窗的地方有人在说话,他们会不要爬窗进来?”

林嬷嬷火气上来了,“这帮人还没走,我去看看。”

林嬷嬷走了,身后的刺客却没走,田岁禾急了,低道:“你们刺客不是爱跳窗嘛……”

那刺客无奈:“我受伤了。”

他随后解释:“我……我是好人,你帮我把那老婆子跟官兵支开,日后我必将结草衔环以报,如若不应,今日让你跟那老婆子陪葬!”

田岁禾不懂什么草什么环,但听懂了陪葬,他说什么她便应什么。

她借口想看胭脂水粉,跟林嬷嬷出了书画铺子。出了门官兵来问询,她照着那人的话道:“好像有个受伤的人经过窗下往北去了。”

官兵被引开了,田岁禾躲过一劫,不知那个人是否逃走了,他又是什么身份。田岁禾怕招惹上什么恶人,待与宋玉凝试了胭脂回来,她特地打听了打听。

宋玉凝道:“听闻是一个通缉已久的小毛贼,喜欢探听富人家的阴私事,再把消息卖给旁人。还爱劫富济贫,各家恨得牙痒痒。”

田岁禾觉得这倒不像坏人。

不会惹上是非就好,她不再惦记那小贼。可没想到过两日,小毛贼亲自来她房中道谢。

田岁禾刚吹灯,从房梁上跳下来一个黑影捂住了她的嘴。

“恩人,是我。”听着声线清冽,是个少年人。

他松开了田岁禾,田岁禾哭丧着脸,“你怎么没完没了的啊……”

“我说过要结草衔环以报的!”那人上半张脸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张嘴,咧嘴一笑时满口大白牙映着窗外的月光,铜镜似的铮亮。

这个笑莫名令田岁禾亲切,在她记忆中,阿郎就喜欢这么笑。

她难得不那么怕,捂着脸往角落里缩,“我,我不要什么草环,你快走吧,我是老实人。”

她在轻微发抖,少年窘迫挠头:“那是我家里祖宗的规矩,得了恩惠不报答要给祖宗收走的。”

田岁禾无奈捂脸,那还是让他的祖宗来收了他吧!

少年一门心思想着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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