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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她,他帮她拢好凌乱的衣襟,虽只是短暂的动作,田岁禾却能察觉他变回了之前郑重疏离的那位公子。

她诚恳地说:“多谢。”

衣衫已褪,宋持砚没有离开,他平静地放倒她,继续公事公办,好像回到了第一晚时。

两个人比任何时刻都亲近,但却比任何时刻都陌生,气氛凝固如冰。田岁禾却从这样冷冰冰的亲昵中寻得安心。果然宋持砚这两日的变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她舒坦些。

可他不知道,对她来说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越舒坦,她越罪恶。

和阿郎成亲的头几个月里,阿郎每次一碰她,她就喊难受,拖了好几个月才成。要是阿郎泉下知道她在和他大哥那样时感到很舒坦,他那么喜欢她,一定会难过的。

阿郎从前对她那么好,她不想他难过。

一切是回到了正道上,但因为知道是宋持砚,如此相连还是很尴尬。田岁禾只能数着呼吸,数到两百六十六,约莫一刻钟,宋持砚把东西留给她,他平静起身,有条不紊地整理衣服。

最后冷淡地离去。

他们就像两道支流,交汇后又毫无波澜地分开。

*

宋持砚回到住处,盥洗过后,如同过去二十多年一样平静地料理过公事,最后照例就寝。

翌日几人前去官衙办事,付叔打量着,大公子今日格外沉稳,不像前几日总是凝肃沉眉地在冥思苦想。

付叔欣慰,昨夜他们的人抓到暗中为柳家办事的商人,大公子自然高兴。

柳姨娘母子喜用娘家的商队行事,当初曾被识破告到敬安伯面前,却被柳姨娘倒打一耙,此次宋持砚布了个小小的局,让那商人违背律法贿赂官员,再名正言顺抓了。

暗牢阴暗潮湿,宋持砚一袭锦袍立于刑架前,渊渟岳峙,孤高清冷,于阴暗地牢格格不入。“你是柳氏的人。”

罗安声称冤枉:“大、大人,我不认识什么柳氏啊!”

宋持砚一句句给出证据:“一个月前,你的商队曾去乌田镇贩卖古玩。另,乌田镇一位亭长的夫人是你的远房表妹,曾亲口说过你到那一带是为了寻人。”他径直撂下他贿赂上官,帮贪官倒卖赈灾粮的证据。

罗安神色惶恐,“宋大人我招,我都招了!”

“一个月前,柳家的人吩咐我派人扮做货郎担,去那一带借卖货找人,起先一直没找着,到了小柯村碰到有一对都是被收养的小夫妻。那少年跟您有些像,他跟我们的人买过头花、桂花油、避火图,小俩口很恩爱。还合计着过一年搬到镇上住呢。”

宋持砚略微怔忪。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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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把少年的画像画了下来,交给了柳家派来的那些人。”

“继续。”

“后来没消息了。”

宋持砚问过他们发现的时间,梳理了一遍来龙去脉,冷道:“你有隐瞒。”

罗安连说冤枉,“该说都说了啊,我没必要隐瞒!”

宋持砚不置可否,走到角落里的炭炉前,纤尘不染的手拿起烧红的刑具。眼眸清冷低垂。

牢狱的火光明明灭灭,宋持砚眉眼在光影中变幻莫测,犹如玉面罗刹,“是你自己说,还是我用刑?”

付叔诧异地看着主子,大公子在大理寺也常会对犯人用刑,但轻易不会动刑,而此刻公子情绪平静得可怕,却让人周身泛寒。

矜贵的世家公子用起刑也是斯文的,仿佛在提笔著述,但才第一道刑,罗安就顶不住了,“后来,从开封来了一男的,叫宋炎……他自称是敬安伯心腹,要我们带他去找那少年。”

“我们带着他去了,少年识得几个大字,看了信件,相信了那是他的父亲,两人还谈了好一会。可是不久后,那少年就意外死了,刚好死在您找来的前几日。”

“真是可怜!我猜,那叫宋炎的不是敬安伯的心腹,是柳姨娘身边的人,柳姨娘借此害三公子呢!后来派货郎担去村子里打听,那少年是没了。他媳妇失魂落魄的,跟疯了一样。见着我们竟然还在还笑,说她男人去办事了,很快就回来,那么恩爱的小俩口……”

宋持砚看着手中灼红的刑具,立在晦暗的角落里沉默着,神色越发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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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叔见他愣了很久的神,低声请示:“公子?”

宋持砚放下刑具,抬眸神色无波,淡声吩咐付叔:“写下口供,料理后续。”随后走出了牢狱。

付叔和李宣对视一眼,都噤若寒蝉。

*

宋持砚在不曾开窗的昏暗值房中独坐许久。

宋炎如今虽已被柳姨娘母子收买,但柳氏命令宋炎杀害三弟的事情,父亲当真不知情么?还是说,他为了效忠柳家和赵王,即便知道也只能罢休。

许多事浮出水面。

他与三弟幼时皆早慧,两岁半蒙学,五岁能写千字文。田氏说三弟走丢之后受刺激忘了前事,故而田家翁没能得知三弟家人何在,但三弟虽忘了父母故乡,应当不曾忘记所认识的字。

田家翁留下的墓碑三弟应当看懂了,但老人死前嘱咐他们两年内不得出山,三弟年少有所顾忌,兼之淡忘故乡,选择留在了山里。

宋炎寻到之后,三弟确认是家人,因着孩子对父亲的信任,将碑上的事悉数告知宋炎。石碑或许已被父亲寻到,或许三弟只告知了碑存在一事,未告知宋炎石碑在何处。

或许是宋炎担心秘密败露,私自杀了三弟。又或许,他们发生了争执。

宋炎已杳无音信,这些事他无法确定,宋持砚只能确认一件事。

如若宋炎未寻到山村,三弟和田氏可以一直过着男耕女织的安稳生活。血亲的到来并未将他带出深山,反而将少年永远留在深山。

宋持砚重重靠向椅背,抬手捂住双眼,端坐圈椅之中如被遮住双眸的佛像,下颚线条锐利。

良久窗外一声鸟鸣将他唤回现实,宋持砚落下手。

他打开抽屉,一方帕子寂静躺着。他拈起帕子,女子身上的草木香气同帕子从抽屉逸出,田氏和罗安的话交替回响。

付叔在外叩门。

宋持砚关上抽屉,“进。”

付叔推门进入,“大公子,供词已写好画押,那商人如何处置?”

宋持砚道:“用那些把柄要挟,让他照常为柳氏做事,并派人密切监视其一举一动。”付叔领了命就要离开,宋持砚叫住他:“付叔。”

付叔从他清寒的腔调中听到了无法言喻的茫然。

大公子早慧,这样的茫然只有少年时才会有,付叔无来由地心酸,忙说:“老奴在。”

宋持砚望着紧闭的抽屉好一会,问:“自我们的人初到那处山村之日起,迄今为止多久了。

付叔说:“一个月零九日。”

三十九日。

宋持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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