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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虑不安。
阿冷下意识攥紧了指尖,错乱的食欲与杀戮欲在心底混杂,他的胸腔剧烈起伏,仿佛再也无法按捺,没?有一点预兆地,忽然低下头,恶狠狠地啃咬在手臂上。
白生生的利齿猛地穿透前臂,淋漓的鲜血争先恐后?地溢出。
阿冷全?身的肌肉紧绷得快要裂开,鼻腔里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的哼声,像是在确认某种存在。
然而却?并不满足。
短暂的平静没?有再次降临。
皮肉之下的不安与骚动,第一次无法被他引以为?解药的疼痛化解。
狼少年的眼球蓦然充血,皮肤都泛起愤怒的红。
这?自伤的动作实在太过熟练迅捷,栖棠面上的血色刹那间褪得一干二净,呼吸猝停的瞬间,本能地扑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扯开他,“松开!!”
手指冰冷,手臂却?止不住的发?颤,栖棠不明白。
浓郁的血腥味塞满了鼻腔,她混乱地低下头,见到被啮咬得裸露的白骨。
她不知?见过多少回。
这?块烂骨头,总是猝然被扯下人皮。
无论这?人是冷凌弃,还是阿冷,这?都不稀奇。她早该对?此习以为?常。
然而,然而.......
像是被砸中了连心的软肉,看着那块模糊血肉下的白骨,栖棠的声音一瞬变了调,带着酸忍的哭腔,忽然无法再忍受:“快松开!求你.......”
那双总是填满好奇与甜蜜的眸子盈满了泪水,潮湿的泪液失重地倒灌进心里。
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雨滴似的砸进翘起的碧发?,又沿着前额不断往下。
被惊动的狼少年猛地抬起头,眼里凶狠的专注与野性一瞬被浇灭,偃旗息鼓。
他下意识松开了口,心脏因不知?所措而阵缩着悸痛,唇舌间、空气里满是眼泪陌生的咸涩味。
“疼啊........”她的声音破碎,哽咽地挤出两个字。
似被那种上涌的酸涩逼得喘不过气,她顿了一会儿?,忽的攥住了那截被咬伤的手臂,像是面对?着一个蹒跚学步的稚子,带着点不知?是不是反问?的语气,艰涩道:“你不疼啊.......”
阿冷低下头,盯着那截圈住手腕的指节。
圈圈圆圆顺着指缝淌进来,他的心口发?痛,也发?颤。
喉咙里无法自控地发?出无意义的浑浊音节,两种截然相反的焦渴灼烧着血液,他的手指瑟缩,忽然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粗糙的舌头舔过眼睑,非常轻地、试探性地卷去眼尾湿漉的泪痕,像是在以此确认她的状态和存在。
阿冷的动作笨拙而生硬,像是在模仿为?幼崽清理皮毛的老狼,粗粝的舔舐刮得栖棠的眼周微微刺痛,他的神情却?是近乎虔诚的专注。
没?有血腥,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纯粹的、强烈的咸味,以及一种他无法形容的,让彼此的身体都在细微发?颤的东西。
舔完了一边脸的泪水,一片静默。
他的手心湿了一大块。
阿冷垂下脑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拼命回想着少女喉间鼓动的频率,生平第一次,他产生了激烈的冲动,抛弃狼嚎想去拙劣地模仿。
干涩的喉管震动,他绷紧了脊骨。
才抬起头,嘴唇撬开一道缝,柔软的唇瓣抢先一步贴上来。
怦怦——
狼少年不明就?里,脑海里一片空白,胸腔却?剧烈起伏起来。
仿佛数以万计的夏蝉挤在胸腔里躁鸣,这?种猝然的巨响,吓得他欲似惊弓之鸟般堵起耳朵。
然而却?只能僵硬地无法动弹,只留睫毛激颤。
手臂上的血冷疼痛一瞬麻木,令他齿寒的虚无也跟着飘远,预告着某种完全?未知?的东西代替疼痛,成为?了他荒败生命里崭新的锚点。
透过模糊的水影,栖棠看不清他的神情,连漫天的星子也变作黏连的雾。
耳边却?蓦然响起汹涌的、无间隙的声浪,从山林深处蔓向整个荒原。
在震耳欲聋的蝉鸣声里,星空和荒野一起天旋地转,似两滩水般交汇、交融、交错。
而后?湮灭破碎。
就?像夏夜里一个鼓噪的、绮丽的梦。
在梦醒时?戛然而止。
第131章 暴露与恐惧 无法承受
冷血猛地坐起身, 脊背挺得笔直,似一根被猝然拉紧的?弦。
黏腻的?汗液顺着额颈往下淌,中衣紧贴着后背,黑暗中满是粗重喘息声的?回响。
冷血的?瞳孔涣散着, 仿佛仍未醒过来, 唯有急速跳动的?心脏一下下撞击着胸腔, 发出擂鼓般的?闷响。
这种陌生的?颤栗令他下意识收紧五指, 却抓了个空——那柄随身的?无鞘剑跌落在糕点渣里,已距他足有三尺远。
而距他只有一线之?遥的?, 却是个女人。
一个分明是初见,却在梦里和他自年少相伴长大的?女人。
冷血的?脖颈僵住, 目光钉在那件楝色纱裙上,荒谬的?扭曲感与狂跳的?心脏激烈互斥。
他的?理智提醒着自己牢记失踪的?银衣捕快、当地的?诡谲流言、神秘背后的?阴谋.......
然而。
空攥的?指节泛白作响,深切的?失控感似雾般笼住了他。
属于冷凌弃的?过往与魇境里阿冷的?记忆在脑海里交织, 仿佛两柄霜寒的?剑, 道道剑影都刻写着,他非人,也非狼,只是扭曲地被塞挤进了两者的?缝隙里。
为?了恰好地卡进去, 狼骨被折断,刺破人皮,至今血肉模糊。
可?即使如此,他也还是醒了。
从那片刻进血肉的?荒野里。
冷血的?胃里隐隐作痛,不敢去试想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比起似妖鬼神说?的?梦境,他竟然更恐惧此刻暴露无遗的?自己。
永不收敛锋芒的?无鞘剑竟也有想回剑自守的?时候。
血液在四肢百骸里沸腾,针扎似的?乱蹿,那双冷眼却不敢偏离视线。对于危险, 他总是有着野兽般的?敏锐和先?觉。
胸腔里的?蝉鸣尖锐而悠长,正是最激越的?警钟声。
耳膜鼓胀充血之?际,冷血猝然抬手,指骨用力下按,试图逼停内里极致喧嚣的?疯狂。
一个剑客的?剑为?何能快准狠?
因为?足够心无旁骛,足够坚忍、足够狂热,这种心往往用钢铁来打,血与汗来铸。
他咬紧牙,维持着紧绷的?姿势,良久,才慢慢的?、极其钝缓地抬起手,指腹用力揩去眼帘上垂落的?汗,带着惯有的?压抑力度。
伤人先?伤己。
他这人一贯如此拼命。
屋子里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