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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

她的眼泪淋漓不尽的流进铁手心里,轻易便引起山洪。

深切的怜惜、心痛也随之潮水般蔓延上来,倒灌在他的心口,他只能竭力安慰道:“倘若你父母兄长还在,定是想你好好活下?去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1]姑娘的兄长也是如此,你若是求死,不是枉费了他们?的苦意?想必他们?在天有灵,见你平安康健,才会?欣慰。”

铁手已是他们?师兄弟四人中?最会?安慰、最擅说这些话的人了,他性?子谦恭有礼、温和从容,往日里那些重人情世故的场合,多是派他去。

可此刻他却觉得自己说的仍不够多、仍不够好,他甚至开始责怪自己笨嘴拙舌起来。

他这话实则已无人能说的更好,因为他此刻已经极尽柔情、极尽体贴、极尽设身?处地了。

但雪信却觉得,这人实在令她不喜。

因为这话,便是天底下?她最不愿听见、最厌恶听见的。

她不动声?色地蜷紧了手,指尖刺入手心,虚弱却看似动容般道:“可、可即使如此,我?如今独身?一人,又?如何活的下?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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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1]出自《战国策·赵四·赵太后新用事》

第30章 搽药 看你还不原形毕露?

铁手刚欲开口, 就听她落泪道:“你若是想给我钱财,也要想想我能否守得住!况且,我身体自小便体弱多病,想也知道是福缘甚寡之人?, 我又生的这样……当今这么个世道, 与其被?人?磋磨了去, 还不如自个儿了断了。”

铁手看着她轻轻蹙起的秀眉, 她话?里的哀婉沧然已化作暴雨淋了他满身。

不敢想象,她这样柔弱的女子是怎么熬过这一次次命运的不公、劣待的。

他竭力握紧铁拳, 握的手心生疼、心脏干裂,以压下此刻想抚上?她清瘦背脊的念头。

他毕竟是个男子汉, 对这样楚楚可怜、一貌倾城的姑娘自然十分有保护欲。

并且对她,铁手更有一种义不容辞的冲劲。

这种冲劲并不源于?熟悉的嫉恶如仇、豪迈坦荡,而是源于?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的深切怜惜。

他的嗓子干涩起来?, 却仍掷地?有声道:“姑娘放心, 我一定想尽办法为?你找个可安身立命之处。”

于?是她盈盈抬起那双含着满眶秋意的泪眼,凄楚中尤带三分柔情道:“铁大哥……你待我真?好。”

这一眼、这一句话?,叫铁手的身子都跟着软了三分。

她又蓦然将头柔柔地?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露出一小截香娇玉嫩的雪颈, 丝丝缕缕的暗香浮起,诱人?采撷。

铁手全身已寸寸僵硬,被?她枕过的地?方更是麻的没了知觉。

他正心跳鼓噪如雷时,方才听她幽幽道:“父母兄长离世后,你是唯一待我好的人?了。”

说着,她眼里含着的泪水便打湿了他的衣襟。

铁手那双十分明亮的眼里瞬间溢满了疼惜与不忍。

他惯知道有句话?说女人?是水做的,但这水的厉害之处,他却是如今才领会到。

恐怕世间再烈再狠的男人?, 见了她这我见犹怜的一行清泪,都要成了洛阳最为?多情的惜花客。

他稳了稳呼吸,压下心里漫天飘飞的心思,竭力宁定地?说道:“捕快为?民?做事是应该的。姑娘的伤不宜久拖,我……替你上?药罢?”

铁手发?誓,他说这话?绝没有一丁点下流心思。

只因?这姑娘身上?的剑伤多集中在脊背、手臂上?,她又这样虚弱,实在无法自己上?药。

他说这话?时,已把自己的身份从?捕快看作了药师。

但那姑娘的双颊却染上?了胭脂红,眼波流转间偏带三分醉意,轻轻咬唇,欲言又止。

铁手见她这般情态,便也似饮了坛陈年烈酒,忽的醉意浮上?心头,大着舌头、词不达意地?解释道:“我、我绝无二心,尽量不看、绝不轻薄。”

雪信心里暗叹一声,这个傻大个,竟连场面话?也不会说吗?说什么尽量不看,就不会说“我绝不看”?

要上?药,自然不可能一眼不瞧,否则那药岂不是只能漫天撒着去上??

铁手自然无法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假话?,对着这般娇柔的闺阁女子,更需慎之又慎。

铁手此刻既忧心又紧张,他生怕她拘泥于?俗礼,害了身子。

这姑娘这样苍白虚弱,一身伤口袒露着,庙宇里皆是数不清的尘灰。庙顶还只剩下半个,潮湿的水汽和混泞的雨水漫过来?,她在冷风中瑟瑟,好不可怜。

她这样撑着,怎么熬的过这寒冷潮湿的雨夜?

好在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那姑娘不胜凉风冷雨似地?低下头,眼里柔中含羞道:“我、我相?信铁大哥。”

铁手的心就随之荡起层层叠叠的水波,他握紧了药瓶,忽的不敢再看她,只道:“我将那案台搬来?。”

雪信一顿,看着他大步向前的背影略一挑眼,这可是上?千斤的整石案台,他怎么搬?

她稍带几分讽意的眸光却很?快歇了。

这壮硕俊伟的青年,抬起这上?千斤的石案,竟如同捡笔摘花般轻松!

铁手略一转过身,就对上?了那柔弱姑娘含着敬慕、惊叹的目光。

往日里,因?着有个四大神捕的浑号,他走到哪里办案,亮明身份时总少不了有百姓这样瞧他。

他本早已习惯从?容,可如今遇上?这含情泪眼的主人?,竟也感到羞涩、窘迫起来?。

他轻轻将这石案放至她面前,略有些苦手似的停了片刻。

他之所以搬来?石案——

一则是因?为?,时适逢大雨,庙顶破了个大洞。他们待在另一半屋檐下,虽不至于?淋成落汤鸡,但这雨水混着污垢已渐渐有浸湿鞋袜的势头。

二则是因?为?,他本就生的高大魁梧,这姑娘身形却更是单薄娇小。他往那儿一站,能将她掩个严严实实,就是掩两个她都绰绰有余。

他总不好垂首埋身在人?家姑娘背上?,有了这石案的高度,能教?她多自然哪怕一点儿也是好的。

见那石案上也扑着厚厚一层尘灰,铁手便解下葛色的外袍,将之铺在案上?。

铁游夏确实是个极体贴的正人?君子,可雪信偏偏为了要他做不成君子来?的!

铁手整好案台,刚抬首看向雪信,便已烫着了似的低下头去。

所幸此刻,他脑海里想到了一件可干之事,于?是立刻慌乱地?从?自己的里衣上?撕起布条来?。

他的手都有些不听使唤,因?为?她一旦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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