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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全又来通禀,说是御史大夫等人求见。

“不见。”弘凌说了声便侧身去睡。

“可是……陛下,御使大夫大人几个已经跪两日了,若再不见他们,恐怕朝臣对陛下……”

浓长睫毛颤了颤,弘凌悠然睁眼坐起来。“让他们进来吧。”

弘凌扫了眼无人的小几,“太子呢?”

曹全惶急四顾:“这……老奴并未看见太子出去啊,黎太子殿下,黎太子殿下?”

弘凌看了一圈屋子,停在耳房不远处的地上,那儿落着一方手帕,想看清那花纹,可眼睛有些模糊。

耳房里,锦月瞧着不知何时掉落的手帕心说糟糕,但幸而御史大夫、大司马、丞相三大臣进来,及时缓解了紧张。

“陛下,燕兵已攻至安隋,他们耀武扬威,要我们交出代王后。可而今代王后失踪不知去向,恐怕决一死战在所难免,陛下,您不能再不上早朝了,军心……军心都涣散如沙了啊!”

“陛下,燕王打的旗号便是解救长嫂、以正纲常,咱们只要将代王后交还给他们,燕兵就再无借口讨伐。”

“眼下交出代王后迫在眉睫啊陛下!”

任群臣激昂,弘凌却懒懒睥睨殿中,不为所动。“说罢了?”

“……”

“说罢了就滚!”

众臣碰冷钉子,很是不忿,又不敢言。

弘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曹全领人将三人轰了出去。

锦月虽在耳房,也能听见那几个大臣恨铁不成钢、失望之极的叹气。

这一场战争,竟与她有关联,可……尉迟飞羽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给她。

锦月一时内心无比激荡。燕国起兵需要由头,她正好是其中之一。可弘凌坚决不将她交出去……她不信弘凌不知道她在哪儿。

锦月先放小黎出去,自己躲到傍晚。期间在耳房,她总能听见弘凌咳嗽声。

一声比一声低沉、一声比一声深入肺腑。

入夜,只有一个看夜的太监守着,弘凌不喜欢旁人靠得太近,嫌他碍眼,也打发了走。

殿里更加清寂。

锦月悄悄摸出耳房,撩开珠帘,浓郁的熏香也掩盖不去浓重的药味——从榻上的男人身上传来。

他瘦了,显得双腿和手臂更长了,黑长的头发密密的一把,用一柄龙纹檀簪簪了一半。

弘凌背对她侧卧,床边放着一方手帕,是他刚才捂口咳嗽的。

锦月眼倏尔大睁,手帕鲜血点点如红梅。

非病入膏肓之人,不会吐血!

“你……”

颀长的背影闻声一僵,缓慢回头。

锦月一骇,忙以袖子遮面,可手腕却被只大手紧紧握住、往榻上一拉。

印象中这只手力气很大,可是现在她却很容易就抽了出来。

锦月狼狈愣在榻边,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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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病了?”

锦月对上弘凌的眼睛,他的脸苍白,不似回归长安时的强壮,这个男人现在轮廓清瘦,口唇病态潮红。

这个模样,让锦月一下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弘凌。这一瞬,这一眼,仿佛斗转星移彼此回到了那一年。

微弱的光线映在锦月未脱眶的泪珠上,点点晶亮如星子,弘凌同样难以置信,全然没有做好准备,他长袖抚过将沾血的帕子掩住,坐起身时已全然冷漠。

“你来做什么!”

锦月盯着他冷漠的眼睛:“你究竟要做什么?为什么不抵抗,燕兵已经打到长安之侧了,一旦入城……”

“我可以理解为你担心我吗?”弘凌打断。

锦月话噎在喉咙,侧开脸擦去未及落下的眼泪,冷淡道:“我只是担心小黎,他是太子,若是亡国……啊。”

腰间一紧,锦月被弘凌拖入怀抱。耳畔他带着药苦味呢喃:“锦儿,陪我一晚,只一晚……最后一晚。”

弘凌温和柔情的声音许久未曾听过,锦月立时愣了愣,而后反应过来话中内容,一耳光打过去。

“陪你一晚,你当我是什么?!”

弘凌硬生生挨了一耳光,脸也被打偏过去,脸上感知不到疼,可心里却如刺在扎。

他已经感受不到冷热疼痛,可这个女人却能清晰刺痛他的心。这份痛,让他感觉自己还活着……

“尉迟锦月,你从来都是我的女人!过去是,未来也……”

“怎么,连自己都说不出口了?”

锦月都懒得和他在说,转身就走。

弘凌见她走,怒一把将锦月扯了个趔趄倒在床上。锦月啊了一声,倒下去。

“弘凌你干什么!”

弘凌本并没有别的打算,只是惩戒她的逃离,可这女人倒在他怀中,他便发现自己远没有想象的那么清高。

“弘凌,弘凌你清醒些!”

锦月有些慌。弘凌埋在她脖间,如野兽般啃吻,根本不听她反抗。

锦月想起小黎想起小桓,两个孩子都是在这样类似的情况下有的,一瞬间起了恐慌,拼命的反抗,摸到怀里的簪子就扎了过去。

弘凌吃痛,终于放开她,只如精疲力竭的野兽盯着猎物喘气。

他的眸子,深黑明亮,有冷漠破开后来不及收敛的柔情、渴盼,如阴云间隙透出的几许光明。浅,而明显。

两人近在咫尺,彼此呼吸着彼此的气息,感染彼此的气味。

数月分离,埋在深处不愿揭开、甚至自己都未发现的不尽思念,在这一刻如浪潮决堤。

锦月清晰感知到心头控制不住的感情,又气又恼,泪水簌簌落,狠劲擦了去。“弘凌,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我不喜欢这样……”

锦月气恼又委屈地说罢,捏紧敞开的衣领夺门而出。未婚生子是她、没有明媒正娶,是她一辈子的伤疤。她被人诟病了十年,或许这阴影还有一辈子那么长随着她,她不喜欢,不喜欢这样……

人去楼空,冷风灌入,弘凌彻底清醒过来,在榻上独坐一阵,冷冷自嘲笑了几声。

“弘凌,你可真是个疯子。”

她想要的,是个一心一意、干干净净的丈夫,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的纯真感情!弘凌,你早已给不了,以后……

不,没有“以后”了。

弘凌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漏出,明黄的寝衣染了红点……

锦月从暖室殿跑出来,回看暖阁突然有了动静,竟骤然灯火通明、太监侍女匆匆奔进奔出,有的去药藏局找御医、有的去找兆秀等人。

锦月捧着沾血的桃花簪子。这一柄,成色极其普通的桃花簪,经过水泡、经过摔裂,饱经风霜而显破旧。锦月手不住颤抖。

“不,不会……”

她明明扎得不深,弘凌应该不会有事。

侯府的马车在宫门外等着,锦月终还是没有带走小黎和小桓。

秋棠见锦月空手而归,急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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