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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配合,检查过程就进行的十分顺利。只是在一旁全程陪同的陶夫人免不了着急心疼。

检查完当日的项目,吕贝克医生表示家属不必都在医院陪同,陶夫人不甚放心,坚持留下来,但见静漪已经在这里大半天,且晚上还有在西北军礼堂要举行的庆功宴,催促陶骧同静漪早些离开。

陶骧见状自是不必在此久留,便与静漪一起回家去,预备晚间庆功宴和舞会。

静漪看出陶骧近日格外沉默,也不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上些烦恼。两人回家后,各自忙着事情。陶骧很快换好了礼服,等着静漪的工夫,找他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转进来,他在书房里接听。

静漪下来时他仍然在接听电话。

她晓得他事忙,反正时间还早,也不让人进去催促,在客厅里等着他。只是越等时间越久,书房里他的电话越接越久……站在角落里的张妈秋薇等人大气不出,室内除了偶尔从书房里传出来的隐约的一点声音,极是安静。

静漪坐久了,百无聊赖,从茶几上随手拿起一叠报纸来,打开一看,今日头版上,除了费玉明的相片、履历,便是就职仪式的程序。这一派赞誉之声中,以费玉明本人署名的文章又占据了三分之一个版面。静漪换了个姿势坐好,将这篇文章看了个仔细——这简直就是费玉明的施政纲领,措辞简单却直指此地政坛多年来积弊——她眉头皱起来,看得脸上发热,心更是怦怦跳得厉害。

静漪合上报纸,起身踱着步子。

钢琴上的栀子花仿佛不是新换的了,她看一眼秋薇。

秋薇忙过来,低声道:“已经是最后一季的栀子花了。我看还好,没舍得让人立即扔了。”

静漪挥挥手,看着栀子花瓣边缘那微微一点黄褐,仿佛是镶了金边,倒也不难看,扔了的确可惜。她在琴凳上坐下来,天色渐渐暗了,此处朝西,阳光照射过来,钢琴上也有一层金光……她将丝质长手套放在一边,扶起琴盖来。白键呈象牙色,手指轻轻地按上去,本不想让它发声,却不小心按地重了,还是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第363章 不静不羁的风 (十九)

她闭上眼睛,手指按在凉凉的键上。

穿过窗子的微风近了,琴键上一层风一层尘,明明干燥得很,手指却像黏腻在了琴键上似的动也动不得……一根有力的手指按着她的食指贴上琴键,她被吓了一跳,肩膀随即也被按住,她老老实实地坐在琴凳上。他的手越过她的肩膀,将她的左手放在琴键上,叮咚叮咚的,极缓慢地,带着她弹出一串音符来。是非常简单的旋律,熟悉极了的。

她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一起弹,键盘上的四只手,他的大手和她的小手,黑的和白的,白的和更白的……由慢至快,手指像在键盘上跳舞似的,极快地将音符都舞出来……她的心跳越来越快,直到他按着她的手,停在键上,最后一个音符随着他握起她的手来戛然而止,余音缭绕。

她眼眶发热,面庞贴着他的,低声道:“我不晓得你的琴弹得如此好。”

“是吗?”他也低声。

她点着头。

短发盘在脑后,她发型极精灵,耳朵上挂着的钻石坠子那璀璨的光亦摆动起来。

“现在知道也不晚。”陶骧手滑下去,扶在静漪柔软的腰肢上,“走吧,我们要迟到了。”

静漪拿起手套来,起身起得有些急,头便晕了下,她忙扶着他的手臂。

“要是实在不舒服,可以不去。或者到场一站,我让人就送你回来的。”陶骧看着她,说。

静漪摇头,轻声说:“不打紧。石将军和夫人都到了,我不去的话,太失礼。”

为了这场庆功宴,上上下下已经准备了好久,石敬昌将军奉索长官之命携夫人道贺,也令今晚的宴会规格格外的高些。这是个太重要的日子,无论如何作为他的太太,她今晚都该站在他的身边。

陶骧看她慢慢将手套戴好,自己后退一步,远一些看着她——碧色的丝绸长裙,垂至地面,这阵子养得雪白细腻的肌肤,在碧色的映衬下仿佛半透明,华美的钻饰,宛若清晨荷叶上滚动的大颗露珠儿,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清新而灵动……只是眼中却有一点淡淡的忧郁。这忧郁并不令她失色,反而有种惹人怜爱的柔弱。

他带她出门时,看了她,问道:“刚刚在想什么?”

“刚刚?”她低着头,看着脚下。今晚穿的银色跳舞鞋子跟极高,缀着钻石攒成的花朵,华美是华美到了极处的,就是有一点硬,令她的脚不太舒服。“并没有什么……”

陶骧嘴角一牵,扶她走到车前,却并没有立即让她上车,而是拉了她的手,让她看着自己,说:“你弹琴,像是在叹气。”

静漪怔在那里,陶骧却拍拍她的肩膀。

“弹琴该让你快乐。”他扶着她上了车,吩咐司机开车去位于南城的西北军大礼堂。

静漪的手被他攥在手心里,扣在膝上。仿佛从刚刚按着她的手弹那首短短的曲子起,他就不曾放开她的手……静漪转开脸。

弹琴该让你快乐……很久以前也有人说过几乎是同样的话,那时候她年纪还小。她的心里除了快乐还是快乐,即便会有一点小小的烦恼,那也因为那个人说了这句话而高兴起来……他的眼睛会笑,虽然他并不常笑;他的样子很好看,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好看;他的声音很好听,在朗读英文诗的时候尤其因为那音节韵脚的适当运用而更加抑扬顿挫……他是她一切快乐和不快乐的源头——那源头有一日会枯竭她并没有想到;更没有想到的是在枯竭之后很久,在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完全忘记的时候,还会再次令她不安……和难过。

陶骧似是完全没有留意静漪的脸色在短时间内已经变了又变。他只是坐在她身边,闭目养神。

从青玉桥到大礼堂要穿过半个兰州城,因为今晚的庆功宴之隆重,是数年来罕有的,不单城中权贵悉数出席,西北军高级将领也多半到场,更有从中央军来的代表索长官的石敬昌将军等人,这是个不容有半点闪失的夜晚,城内布满军警,街面上虽如平时一样的热闹,却也多了几分警惕。

越靠近大礼堂,军警便越多起来。

前导车子一到,礼堂门前的礼兵分列,听从指挥的口令,在陶骧的车子停下的一刻,军乐队的演奏都停止了。早到的宾客正在往里走,见陶司令到了,纷纷驻足。

陶骧从车内出来,踏上红毯。

指挥官一声口令下来,礼兵提枪敬礼的声音刷刷作响。

静漪下了车,举目一望,只见礼堂门前亮若白昼,人头攒动但丝毫不见紊乱。陶骧站在她左前方,正等着她。在如此宏大明丽的背景下,陶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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