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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说:“正是呢。这孩子时不时地惹点儿麻烦,真是一时离了我的眼,我都不放心。”

“晓得大嫂是这样的。倒是我一时考虑不周,没让人去告诉。麟儿在我这,大嫂可以放心的。”静漪说着,闪身请她进来,小声说:“刚刚麒麟睡着了……”

“我知道了。劳烦七妹,我这就接他回去的。”符黎贞打断了静漪的话。

静漪抿了唇,正要说什么,见符黎贞往她身后一瞅,眼波一转,倒微笑了,随即听到陶骧问:“大嫂,这是扮戏扮到一半就出来了?还是赶着让静漪和大嫂来一出《截江夺斗》?”

静漪心里一叹,转身时不由得暗暗瞪了陶骧一眼。

文佩忍不住扑哧一笑,说:“瞧刚刚大表嫂急吼吼的样子,我真格儿吓坏了,《截江夺斗》里赵子龙都不见得要这样慌张呢!”

“那是武生戏,我可唱不来。”符黎贞看陶骧笑微微的,也微笑着说:“不过七弟这主意倒好。只是七妹素日也不是我们这等玩物丧志的主儿,《截江夺斗》是唱不成的了……七弟怎么不在前头?今儿贵客多,七弟不得陪着吗?”

陶骧微笑道:“父亲和大哥在,我离开一阵子不妨。再说她自己哪儿抱得动麟儿。”说着眼望了静漪,静漪看他样子,分明是要在这些人面前故意做出亲昵的样态来,不由得脸上发热。

陶骧看出静漪的确是害了羞,当然不能过分。

“我才说劳烦七妹,七弟就来邀功了。”符黎贞微笑中,有些微嗔怪之意。

陶骧倒也没再说什么,叫图虎翼过来,道:“阿图送孙少爷回去。”

“是。”图虎翼答应。

“不麻烦图副官,我自己来吧。”符黎贞声音极轻,说着便提裙往里走。

陶骧往旁边一让。

静漪跟着符黎贞进去。

符黎贞走的极快,来到床边,看到安稳而眠的麒麟儿,似是真正才放下心来,回头看向静漪时,眼神更柔和些,道:“竟睡得这样好。七妹是很会照顾孩子的了。”

静漪被她眼中瞬间浮起的柔波打动,轻声道:“不然就让他在这儿睡会儿,横竖要散了还早呢。”

符黎贞却摇头,伸手拍拍儿子。麒麟正睡的香,被弄醒便不情愿。但看到他母亲,还是乖乖地起来了。符黎贞抱起哼哼唧唧的麒麟,听静漪轻声说:“大嫂仔细脚下。你抱着麟儿呢,留神走好。”

符黎贞站住了。

此处只有她们两人和一个幼童,静的能清晰地听到屋子里座钟那指针滴滴作响。

静漪心里发紧,看着符黎贞肩头一动,她以为她这就走了,不想她转回了身,静静地看过来。静漪望着符黎贞的眼。

符黎贞拍抚着麒麟的小身子,目光清冷的似乎有着彻骨的寒意。她朱唇轻启,道:“谢七妹提醒。”

“我送大嫂出去。”静漪说。

“留步。不敢再劳烦七妹。”符黎贞说着转身走,“七妹等会儿出来瞧瞧我们戏曲研习社唱的《天女散花》吧,可能不太像样,到底也是花了点儿工夫的……”

“好的,大嫂。我就来的。”静漪答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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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黎贞母子出去了。

静漪看着符黎贞抱着麒麟儿走远——她还没换行头,只穿了白色的长衫,在夜色中一袭飘逸的白衣衬的她的身形格外窈窕……“静漪。”陶骧看她出了神,叫她。

静漪回过头来,恰看到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有探究,她匆促一笑。

陶骧垂手握了她的手。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他问。

静漪看着他。微醺的陶骧,嗓音低沉。

这温存的夏夜,到处都是温柔旖旎……她望着他,忽的心里像坠了什么东西,往下沉了一沉……他刚刚是跟她说过很重要的话的。此时他这么看着她,目光直直的简直要直落到她心底。他或许是在等她说什么。

她深吸了口气,摇头道:“大嫂这样子可真美……她说她们研习社要演出《天女散花》。我想咱们最好还是快些回去。大嫂难得登台,不去捧场怕是要怪罪的……”

陶骧眉一挑,过了一会儿才说:“原来是在想这个。有什么要紧,不过是变着法子哄奶奶高兴。”

他还是看着静漪,静漪却不再说别的。他微微笑了笑,低头看了她被握在他手心的小手。她腕子上的镯子滑进衫子里去了,手指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他拉起她另一只手来,手指也是光秃秃的,便瞅了她。

静漪轻声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的……”

倒是还能记得,是他出发进疆之前,她去送他的时候。

陶骧握着她的手,轻轻地碰到一起,又分开,说:“丢了便丢了吧。说到底不过是身外物。你呀,整日丢三落四,没把你自己丢了就是万幸。”

听他说的不像话,她原本觉得歉然的心情顿时一扫而光,抽手便推他。

“我一个大活人,哪儿能丢了?你快走吧,离开久了,父亲该找你了。”她说。

陶骧似笑非笑的,点点头,道:“也没多久。”

静漪看他这样子,不禁恨得牙痒。

陶骧想笑,又忍住。

前面还有事,他的确耽误不得太久。静漪见他只是不动,再次催他先走,说自己要修饰下妆容再出去。他也就走了。

静漪却靠在廊柱上,只觉得腿发软,转身坐了下来。

她心里泛上了一点儿酸意。

陶骧不是轻易会开口说那样话的人,她该回答他的,却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就忍住了。

差一点儿,只差一点儿,便要什么都答应他了……

“少奶奶?”张妈已经站在静漪身前几步远处很久了,看她扶了膝呆坐在石凳上良久一动也不动,神色也有些奇怪,忍不住叫她。

静漪缓了缓,抬头看着关心地望着自己的张妈,说:“我去补补妆再出去。”

她说完上楼去了。

不过是匀净一下脸上的脂粉,她倒是很快。只是对着镜子整理她的小发卷儿费了点时候……她转身要走,腰间荷包上的流苏勾在了抽屉上。亮晶晶的金叶子缠着流苏,她往下一拽,流苏便脱了线。

她解下荷包来,拿在手里一看,不禁一愣,认出来这只金线荷包是符黎贞的手艺。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时候得的了,大约这几年也没少从她那里得着这样的一些细小的精美礼物。从荷包到扇套,都是随手赠与的。静漪拿着荷包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拉开抽屉,将荷包放了进去。她手指触到一串钥匙,拿起来,开了一旁的檀木多宝盒,拉开上面第一个,将一个黑丝绒布包从里面拿出来打开——黑丝绒布包里是一个不大的金属零件。这东西并不常见,即便上心,也未必知道这是听诊器上的一部分。这听诊器用得应该很旧了。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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