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镯子温润光滑,在静漪腕子上滑动。静漪看了,有点怔忡。

“七嫂,陪我骑马去吧?”尔宜提议。

静漪看看外面,天气好得很。这阵子忙碌,确也有许久没有去骑马了,正好出去跑一跑,可以散散心,她不由心动,于是答应尔宜。两人换了骑马装,结伴去马场。

尔宜见了她的玛丽女王是百般的欢喜,一早就跑过去了。静漪落在后头,将马舍逐一看过去。马厩最里面才都是陶骧的爱马——赛雪、瑰宝……还有那匹黑骏马。

她站在黑骏马的马舍外看着。如今马舍已经不必完全封闭,但还是比别的马舍围栏要结实很多。黑骏马静静地立在马舍里,已经被养的脱胎换骨一般,全身黑缎子似的铮亮的毛,尾巴修剪的整齐,背上的鬃毛垂下来,丰厚油润……看上去真像精灵一般的美丽。尤其那对苹果大的眼睛,望着她,会说话似的。

静漪看了它有多久,它就看了静漪有多久,都一动不动的,连尾巴都不甩一下的。静漪轻声问身边的陈伯道:“它还好么?”

陈伯答道:“好。七少走之前来看过它,亲手给钉了马掌、洗了澡、刷了毛。如今它温顺是温顺了些,还是得小心伺候,每日只是放它去在小围栏里跑跑。少奶奶要是想骑马,还是挑别的吧,都比它强些,脾气上来,只有七少治得了……”

静漪见陈伯以为自己要选黑骏马,摇头道:“我只是问问。好好照料它,陈伯。”

陈伯微笑答应,拿了炒黄豆给静漪。静漪抓了一把在手中,喂给黑骏马——这家伙起初不肯吃。静漪也没收回手来,僵持片刻,黑骏马终于从她手中吃了黄豆。吃完了,还瞪着大眼看她。静漪也笑了,又抓了把黄豆给它……黑骏马热乎乎的鼻息喷在她手上,痒痒的。她忍不住摸了摸它的鼻梁。

“少奶奶!”陈伯这才想起阻止。不想看到黑骏马乖乖地站着不动,由着静漪抚摸,转而又笑了。但还是惊出了冷汗来。

静漪也不知为什么,对黑骏马觉得亲切。她听到马蹄声响,是尔宜牵着玛丽女王和小灰出来了。那小灰已经长成,比玛丽的个头还高些,漂亮的很。尔宜瞥了眼黑骏马,说:“这黑不溜丢的家伙,亏你们都对它那么好。瞧上回把七哥给摔成什么样儿了?”

静漪还没出声,便听着黑骏马打了个响鼻儿,像是回应尔宜的话。她忍不住笑了。想着那次看到陶骧被黑骏马掀翻在地的惊险和刺激场面,精彩是精彩,也实在是让人捏把汗……她回手摸了摸黑骏马的鼻梁,说:“我们走吧。”

尔宜将小灰的缰绳交给静漪,笑着问:“不试试黑包公?”

“免。”静漪看看黑骏马,道。这是陶骧新近的爱宠。她可不想碰……再说这马的眼睛很奇特,总觉得它仿佛会说话。一般的马儿只是温驯罢了,它却不同。她牵了小灰,到马场边进栏之前,紧了紧小灰腹上的带子。马鞍看着已经很牢靠了,她还是习惯再检查一次……这也是陶骧教的。

有一次她来马厩骑马,正遇到他也在这里,看到她从马夫手里接了缰绳过来就上马,吩咐马夫离开,转了身就教训她——说不管什么时候、就算是从最信任的人手里接了马来,也要亲自验证一下缰绳、马鞍、辔头这些是不是牢靠,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她怪他小题大做,他却板了脸,语气越发的沉。陶骧极少对她出口教训,听着让她觉得不舒服,可仔细想想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陶骧说这不只是防着有人动手脚,而是再信任的人,只要是人,难免犯错……她从那之后就留心,上马之前,总要再检查一遍,渐渐习惯变自然。

尔宜已经上马,扣紧缰绳看着静漪一丝不苟的样子,目不转睛。

静漪整理着帽子,看了尔宜,问:“看我做什么?”

“七嫂,”尔宜慢条斯理地说,“你还真是七哥教出来的学生,这些小动作,都像足了七哥。”她马鞭点过来,指着静漪握缰绳的手。

静漪看着,的确。陶骧就习惯反手牵缰绳……她忙反过来手,说:“什么他教出来的,偶尔遇到,点拨一两句就是了。”她说着踩了马镫飞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

尔宜看她潇洒自如的身姿,不由得喝声彩,之后扬鞭打马,奔在了前头……尔宜回头冲着静漪一笑,示意她追上来。静漪提缰绳,敲了下小灰,追尔宜去了。

直到跑的出了汗,姑嫂二人才一同返回。

静漪看时候差不多,催尔宜走。尔宜恋恋不舍地拍着玛丽女王的颈子,给它喂胡萝卜。静漪见她伤感,也不催促了,尔宜反倒叹口气,说:“七嫂你救过玛丽,以后你放假回来,多看看玛丽。玛丽就交给你照顾了……玛丽懂事,温顺,也有点上年纪了。”她说着,抱了玛丽,好久不动。

静漪说:“我会的。”

“它还是小马驹儿的时候,被七哥从符家带回来的。”尔宜拿了棕毛刷,刷着玛丽背上的毛。也没回头,也就没看到静漪愣了下。“都忘了是七哥去符家干什么,是跟着大哥大嫂去的,还是怎么着,反正回来就让人从马车上抱下来玛丽了。玛丽当时半死不活的,说已经是扔了的,七哥又捡回来……就在这儿,当时马厩还没有这么多马。好几天,七哥都睡在这儿。还好救活了。七哥高兴的什么似的……”

“符二小姐当时住在咱们家里吧?”静漪也拿了把棕毛刷,从玛丽身前绕过去,刷着另外一边。

尔宜动作停了停,隔了马背,看静漪若无其事地给玛丽刷毛,说:“什么符二小姐,马大少奶奶。还别说,那阵子是常住在咱们家的。大嫂嫁过来之后不久吧,她就常来。她们姐妹亲厚的很,隔些日子,过来住一阵儿……我那时候还小,不知道怎么后来就……” W?a?n?g?阯?发?b?u?页??????ǔ???ε?n?????????5???c?ō??

“就怎样?”静漪听的尔宜的声音低下去,问道。

“就同马家议了婚。嫁的很快。风光大嫁。”尔宜的说话间语气便冷淡,多少有点不屑的味道。静漪听了,大约也知道为什么——撇开马家同陶家的恩怨不谈,单从符弥贞与陶骧的亲密关系,她别嫁,他的妹子,自然是有些不忿的……“当时的议论也很多。我听两句进一句,到如今也只记得三两句话,总之说她不是很检点,大概是同马家瑞有什么,才嫁的那么快。”尔宜说到这里,也就不肯再说了。

静漪也没有再问下去。

尔宜是闺秀本色,这些秘闻,照理是不便听更不便传的。说了,大概也是出于信任,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她觉得喉咙里堵着,想说话都说不出来。还是尔宜说:“所以我就瞅着她现在,只觉得世事无常……七嫂,我们回去吧。母亲那边该着急了。”

静漪回身将棕毛刷子搁下,摸了摸玛丽的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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