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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窗,大声问:“你?没事吧?”

叶满降下车窗,茫然地看他。

空荡没有尽头?的公路上停了辆大卡车,司机把他敲醒,大大松了口?气:“我以为你?一氧化碳中毒了。”

叶满窘迫,连忙解释:“我刚刚开了条缝儿。”

车窗留了缝隙,所以车里?有些冷,空气倒是很清新。

那卡车司机看他没事,叮嘱两句,跳上车走了。

他这半年,遇见了很多好?人。

他的梦里?,不再每天频繁出现周秋阳他们,而是韩竞。韩竞越来越多到他的梦里?来,无论是悲伤的梦,孤独的梦,快乐的梦,都会让他心?安,让他觉得安全。

出去五六天,他重新回到西宁,回了韩竞家。

然后开始做些自?己?的事,忙忙碌碌。白天偶尔会出去走走,去逛逛博物馆,吃点好?吃的。

晚上要么剪视频,要么笨拙地拉马头?琴,那是韩奇奇唯一不爱在他身边粘着的时候,它关上耳朵并担忧地看叶满,似乎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发出这样可怕的声音。

他以前?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事可以做,可以把自?己?的时间塞满,有时候也?会对所有事失去兴趣,想起自?己?悲哀的一生?,崩溃大哭,但过去后,他还能努力爬起来。

只是,一个人过,有点孤单。

他把头?深深垂下,轻喃道:“韩竞,我又想你?了。”

第176章

元旦这天又下了一场雪, 这个慢悠悠的烟火城市有了年味。

叶满在家睡了一天,晚上带着韩奇奇冒着雪去吃手抓羊肉。

这是一家老店,味道很好, 羊肉没有丝毫腥味儿。

他给韩奇奇的小狗碗里放了一块, 自己夹一块塞进嘴里, 就是这时候, 他身边的窗被敲响了。

他咬着骨头转头看, 心脏砰地一跳。

白?茫茫的世界里,韩竞穿着黑色羊绒大衣,微微欠身, 隔着玻璃看他,深邃漆黑的眼睛里带着些微笑?意。

叶满站起?来,看见了他身后?的十?来个人。

戚颂、温右、小侯……

他们站在雪里,笑?着跟叶满点头, 那?就像故事终章时, 各奔东西的故人们因为一个人, 再次相聚,相互一笑?,一切烟消云散。

天光渐暗, 西宁的色调是冷青色。

叶满扒着窗看着窗外的冷青, 想要记下这样一幕。

一只大手隔着玻璃轻轻贴上他的手。

雪落在男人的肩头,擦过那?英俊的异域的脸上,俊得令人窒息。

餐厅内很暖, 有些吵,窗户隔音,他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有那?么?一瞬间,叶满忽然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 他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韩竞也?是他幻想出来的,他一眨眼,所有人都不?见了,都碎成?雪花被风吹散了。

与其说他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不?如说他还不?相信自己会得到幸运。

他紧紧盯着那?些人移动的脚步,从窗外,到门口。

餐厅门打开,他们进来了。

韩竞走过来,说:“我们去新?疆看了侯俊,看完他们要跟你正式吃顿饭,就都过来了,刘铁有事先回去了。”

叶满呆呆望着他,还没从幻想中醒过神,他抬手,拉了拉韩竞的大衣袖口,确定真伪。

韩竞一愣,干燥温暖的大手顺势紧紧握住他。

叶满低头看看,再仰起?头看他,忽然特别灿烂地笑?了一下。

韩竞被晃了一下眼,调侃道:“不?好意思了?都是自己人。”

小侯热热情情走过来,搭住叶满的肩,笑?着说:“都是自己人,不?用?跟他们客气。”

叶满肩膀有些僵硬,干巴巴笑?笑?。

那?些来自人们的恶意,有些并未宣之于口的,就像刘铁,他是为了钱,并不?是对叶满本人感到厌恶,叶满可以装作无?事发生。可已经说出来的,比如小侯,明确不?喜欢他,他没办法不?在意,只能尽量减少接触。

这不?是他第一次见韩竞的朋友们,他能感觉到韩竞非常随意,这已经说明这些人对韩竞的不?一般。

或许刘铁在那?个国道边的小旅馆遇见的就是他们,穿着黑衣,裹着风雪,高大而神秘,少言寡语。

他们从叶满的想象中出现在眼前,没有神秘与寡言。他们大多比韩竞年纪大,四十?来岁了,对他却像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又像一个个长辈那?样温和宽容。

他们对叶满非常好。

非常非常好。

给他点很多菜,温和地询问他的旅程,问他的喜好,照顾他的心情,无?论叶满说什么?,他们都笑?着认真地听,绝不?打断。

这不?只是因为叶满找到了那?条蛇,还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是非常好的人。

假如啊,叶满再早生几年,或者韩竞真的把他从家门口拐走,说不?定他也?可以跟他们一起?生活。

他幻想着,自己有这样的兄长和朋友,在他们这样的善意里长大。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啊,叶满已经长大了,零零碎碎长大了。

窗外大雪纷飞,覆盖这个烟火气十?足的缓慢城市,多民族碰撞的风俗与味道将一扇扇窗点亮。

桌上的人都喝醉了,叶满也?是,趴在桌上转酒杯,眼睛都是眩晕的。

晕着晕着,他又听有人对他说:“小叶,谢谢你。”

“不?要反复和我道谢啦,我只是做了一件很小的事。”

“我做不?了大事的,能找到他和我关系不?大的。”

“我、我是个废……他说不?可以对自己说坏话……”

韩竞扶住他的手,低低说:“小满,还认识我是谁吗?”

叶满摇摇头,说:“不?认识。”

韩竞:“我是你的家人。”

叶满抬起?眸子,泪眼婆娑。

一桌的人安静地看他,把他破碎的、痛苦的一切都看着。

“我是你的家人。”韩竞放缓语速,又说了一遍。

叶满很冷静:“我的家人不会对我这么?好的,也?不?会这么?好好说话。”

韩竞心一酸,扶着他的手都抖了一下。

“我们是家人,我只是刚刚找到你。”韩竞说。

他握着叶满的手,拉近自己,放在自己的鼻梁上:“记不?记得?有人说过我们的鼻子很像,耳朵也?很像。”

叶满不?说话。

戚颂和叶满接触过,他知道叶满的一些事,有的人生动荡不?安,有的看似顺遂却布满荆棘,谁也?没法说谁过得更好。

叶满的成?长经历一般人受不?了,可他厉害在即使?经历了那?么?多依然善良,依然勇敢。如果经历重重打压他仍有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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