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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榕却有了一种……

被他密密实实地护在了宽阔脊背后面的感觉。

晏苍目光震怒,盯着晏珩,大声怒喝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清楚得很。”晏珩道,“你有什么火冲我发,我无所谓,习惯了。但别把郑榕扯进来,否则……”

晏珩看着父亲,“爸,晏家那些个一事无成的家伙,我不收拾他们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收拾不了他们吧?”

“你威胁我!?”晏苍听出了他的意思,抬手就给了晏珩一耳光,动作很快。

啪一声,异常清晰。

一巴掌落在晏珩的脸上,却好像扇在了郑榕的心上!

郑榕眼睛一瞬间都睁大了,下意识的伸手想把晏珩拉开。

但更让郑榕心凉的,是晏苍的下一句话,“你居然为了护着他而威胁我?你知不知道他……”

晏苍这话,落在郑榕耳朵里,像是敲响了什么钟一样。

让他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深藏于心的……那些见不得人的情愫,那些就连自己都会厌恶自己的情感。

马上就要被摊开来,接受审判了。

郑榕都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是临刑前的忐忑不安,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如释重负。

但晏苍的话没能继续下去。

被晏珩淡漠的声音打断了,“无所谓。”

什么……?郑榕缓缓地眨了眨眼。

“什么?”晏苍瞪大了眼睛看着晏珩。

“我说无所谓,郑榕怎么样都可以。他是怎样的人不用你来告诉我,我耳朵虽然不好,但我有眼睛,我会看。”

晏珩说完这句,略略侧身,握了握郑榕的手臂,低声说,“走了。”

郑榕临走前,侧目看了一眼旁边面色铁青的晏苍。

停顿片刻,郑榕冲着晏苍轻轻挤了挤眼睛,勾唇笑了。

果不其然,就看到晏苍脸上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

看到他更不高兴了,郑榕就高兴了。

跟着晏珩从玄关走出去,看着他在前头的背影。

郑榕倏然想起多年前,这个总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小男孩儿。

话不多,不是那种很闹腾的男孩儿,才那么点儿大,就自幼被父亲近乎严苛的要求着。

身上经常有被戒尺之类的东西打出来的伤痕。

不是没有一点儿委屈的。

但是却很少哭。

在郑榕面前总是安静沉默的。

只有那天,那个下着大雨的夜晚。

小男孩儿跌跌撞撞跑到他家来,浑身被冷雨淋透,却还是滚烫的发着高烧。

那还是郑榕第一次看到晏珩的眼泪。

明明小孩儿浑身都是雨水,脸上也是,但是郑榕就是知道,他脸上的不是雨水,是眼泪。

他的眼泪让郑榕吓着了,忙问他怎么了。

可是晏珩却只是怔怔看着郑榕,他只看到郑榕嘴唇在动,却听不见郑榕在说什么。

他眨眨眼,眼泪就流得更凶了。

因为听不见,所以他只能无意识地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晏珩当时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跟凿子凿在郑榕心里似的。

过去二十年了。

郑榕一个字都没忘。

当时晏珩说的是,“哥哥,我听不见,我听不见你说话了……我听不见了……我害怕……我好害怕!”

从小就被父亲严苛的棍棒教育,他没说过害怕。就连陪郑榕疯玩之后,明知道回家会挨父亲打,也没说过害怕。

晏珩那时话语里的‘害怕’两个字,让郑榕陷入了很深的恐惧。

郑榕甚至觉得,或许自己那时候,比晏珩更害怕。

因为无论后来回想多少次,郑榕都愿意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换晏珩没有经历那样的意外。

他背着晏珩就往外冲,都是半大孩子,遇上事儿了乱了方寸,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

就只知道要送晏珩去医院,一定要去医院。

他用毯子和雨衣将晏珩里外裹好了,背着就往外冲,雨天路滑,他还重重摔了一跤。

为了护着背上的晏珩不受伤,郑榕都不知道自己摔着哪儿了,只觉得浑身都疼。

还是小区的保安看到了他们,赶紧叫了救护车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晏珩高烧、肺炎、耳毒性药物造成的听觉损害,直接进了儿科重症。

郑榕肱骨骨折,锁骨骨折。

医生都诧异,这孩子不疼的吗?这么不吭不哈的,听送他们来的保安说,他还顶着伤,背了弟弟一路……

而此刻,郑榕看着在自己身前的晏珩。他曾经在雨夜背着奔跑的男孩儿已经长这么大了。

但很快,郑榕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晏珩握在他手臂上的手,手心发冷,似有微微颤抖。

一走出晏宅,郑榕就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晏珩没说话,只伸手轻轻在耳朵上按着,面色有些发白,眉心拧得很紧。

郑榕想到刚才晏苍那老逼登,根本没有顾及儿子是听力受损的人,情绪上来之后就一直很大声说话。

而且……

郑榕瞳孔缩了缩,有些咬牙切齿说道,“你怎么能让他打你!”

晏珩低沉的声音仿佛都带了些许虚弱,“可能习惯了……”

第8章 习惯的力量

晏珩这话让郑榕的心头抽了抽。

尤其是,他刚刚才回想到从前,此刻再听着晏珩这话。

几乎瞬间就想到了当初还年幼的晏珩身上,那些仿佛不会消失的伤痕。

似乎察觉到郑榕情绪不对,晏珩轻轻拍了拍郑榕的手,“没事,就是刚才忽然有点耳鸣,已经好了。”

话音刚落,就被郑榕捏着下巴,将脸转过去看了看。

“已经好了?你脸上都特么有手指印了!”郑榕说道。

晏珩忖了忖,还在想着要怎么让郑榕别气了,眼眸只略略一垂,就看到郑榕袖口露出来的一截纱布。

“怎么回事?”晏珩拧眉,伸手就将郑榕袖子挽了起来,看到了他小臂上缠着的纱布。

Oops!被发现了。

郑榕一边将袖子拉下来,一边欲盖弥彰说道,“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动手的时候上头了,动作有点大。”

“和他们打架的时候弄的?”晏珩的眸色倏冷。

“……”郑榕沉默几秒,马上说道,“已经快好了,真的。”

其实有点疼,刚才被晏珩他爸一把给拽到旁边时,只能说那老伙子还挺能挑,正好拽的就是他受伤的这条手臂。

但郑榕却没打算说,莫名不想晏珩在这事儿上难受。

或许因为他和晏珩一样,都是从稀碎的原生家庭里长大的。

所以很多时候,虽然郑榕会因为晏苍对晏珩的态度和所作所为很是不满。

但晏珩对父亲的那种复杂又矛盾的心情,他又能够感同身受。

被原生家庭荼毒久了的人,其实他们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原生家庭有毒。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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