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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盯着墙上的一块屏幕。
满墙不同颜色的光芒,不断波动的影像,像一波波海浪推打着沙滩,将他的面容、眼睛和墨色刺青映得光色变换,如同浸没在水底,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顺着他的目光,林三酒看见了屏幕上一张熟悉的脸。那一个偷偷给他们通风报信,让他们找到了武器仓库的中年女人,此时只穿着内衣内裤,坐在一群女人中央。
她们正站在一片小空地上,背景是一栋亮着疏零灯光的居民楼。夜幕下,其他人都穿着厚厚的卫衣和外套,站在阴影里,唯有报信的中年女人——林三酒突然意识到,??她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独自坐在昏黄路灯下,胳膊紧紧抱着自己,??不知道是冷,??还是因为羞耻。
“如果不是必要,我们也不会对你实行紧急教育,??你以为我们就喜欢看你衣不蔽体的样子?”另一个女人语重心长地说,“可是你想想,是谁把你害成这样?是那些镇外的犯罪分子,他们一直对我们就不怀好意,蒙骗你,用谎话灌输你,你呢,自己也糊涂、愚蠢……”
又一个选择“节点”浮了起来。这一次,林三酒几乎没有多少犹豫。
她看着余渊动了;他微微一闭眼,似乎再也不想看下去,抬手就关掉了屏幕上的播音键——画面似乎是关不掉的。那一群穿得厚厚的女人,仍然在无声地嚅动着嘴唇,灯光下只穿着内衣裤的中年女人,垂着头不出声,好像要把自己缩进身体深处一样。
“你解释一下。”余渊转过头,声气平稳地对管家问道:“屏幕上的这些人……在干什么?”
管家茫然地看了一眼屏幕,好像没有意识到屏幕上的内容有什么出格之处。
“应该是归化教育模块认为,那个女的需要一次‘紧急教育’,所以安排了那一片居民区里的帮扶互助委员会,把她带出去了。”他小声答道。
“归化教育模块?”林三酒皱起眉毛,问道:“是指这些屏幕?”
“不,不是的,它们只是监视屏幕。”管家小心地说,“二位在地下大厅里看见的所有机器,都分别属于不同的镇务模块。除了归化教育,还有安保模块,人事模块,新闻与娱乐模块……你们不是要找奥夜镇长吗?”
他转过头,比了比身后林立的、嗡鸣着的无穷机器。
“你们看见的,就是‘奥夜镇长’……如今的奥夜镇长,就是地下大厅中的一个系统。”
第2006章 地下大厅
“人类的心灵是一种很稀软的东西。”
二人走在一排排机房之间时,余渊低沉的声音,伴随着他们的脚步徐徐回荡开来。
他的嗓音是哑光的,舒缓而平稳,即使他说的内容一点也称不上令人心安:“只要找对方法,想将它捏成什么样,就能捏成什么样。”
管家被林三酒的枪抵在后腰上,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为二人领路。
“这一片。”他像个导游似的介绍说,“是我们的系统主程序,只要它能平稳运转,就能保证整个花生镇的安稳。像水电,燃气,物资调配、工作安排等等民生事务,全是靠系统管理的……”
他偷偷看了二人一眼,小声说:“我看二位并不像是坏人,只是跟我们有些误会……”
“误会?”林三酒笑了,“想把每一个进入镇子的人都监禁起来不许走,算是什么误会?”
管家摇摇头,似乎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才好。“这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出了花生镇继续走,可能连命都要丢掉了……给你们一个能够在花生镇生活、工作,结婚生育的机会,完全是对你们负责,你们……哎。你们不愿意获救,我也没办法,不过你们总得饶过镇子上这五千多人的身家性命吧?”
“你什么意思?”林三酒问道。
管家往身旁的操作屏上指了指。“我们镇上的人,都是靠‘奥夜镇长’主系统才能安稳生活的。没了它,我们五千多人就没了食物配送,没了冬天取暖,没了银行存款,连自来水都没了。最重要的是没了安防,我们暴露在外面罪犯军阀的目光下了,到时怎么活下去?
“我知道,你们大概觉得是‘奥夜镇长’系统要强留下你们,你们气不过……是不是?我可以开个例外,让你们走,但是你们可千万不能伤害我们的‘奥夜镇长’系统啊。五千多个人的处境,全在你们的一念之间了。”
“选择节点”来得极快,去得却更快——当林三酒意识到她已经顺势想象出余渊的下一步时,余渊忽然转过身,狠狠地朝机器上踹了一脚;巨响声像是蓦然从半空中跌下来的一只铜钟,叫管家吓了一跳。
“别拿五千人来要挟我。”余渊慢慢地收回脚,仍旧平稳地说。“我这一次是踢在外壳上,下一次就不一定了。”
管家瞪视着他,口唇颤了几下,没发出声音。
“现在给我省点废话。没人对你们的水电银行感兴趣。”余渊用枪口轻轻打了几下“奥夜镇长”主系统机器,说:“告诉我,负责拘禁和归化教育流程的模块,都有哪几个?”
在管家张嘴之前,余渊先一步说道:“可别跟我说,这个系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破坏一个模块于是整体都被破坏了之类的玄话……真要是那样,我也只好全给它破坏了。”
管家终于垂下头,朝布满屏幕的墙壁下走了过去。
地下大厅里,他们的脚步声未及回荡开,就被嗡嗡的机芯声吞没了。那么多人,正在屏幕上说话,微笑,写字,鼓掌,看电视……都是无声无息的。只要转开眼睛,他们就再也不存在了。
数千台屏幕一起闪烁着不同的光色与影像,使林三酒感觉自己就像走在水里,每一步都波荡着,踩不稳;自从进入花生镇以来,那一种安静的、沉重的、仿佛厚铁打造的凝滞感,并没有因为她闯进了花生镇的核心而减少半点,反而更加浓重了。
“我们没有负责拘禁的模块。”管家嚅嚅地说,“看见镇外人立刻报警,是镇民守则里的一部分,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林三酒看了看四周:一片接一片的铁灰色操作屏、主机、叫不上名字的仪器,占据了至少一半的大厅;归化教育,归化人员管理,文化教育和新闻娱乐模块,全都是连在一起的,一旦走进去,几乎朝哪个方向都看不到头。
余渊在操作屏上试探着摸索一会儿,不知道碰到什么,一块屏幕突然从旁边墙壁上伸了下来,身后连着长长的机械臂;二人和管家都惊了一跳,凑上去仔细看了看的时候,林三酒发现是一个镇外人写的思想日记。谷常span>
“我一直在说谎,我对不起帮扶互助小组成员。我嘴上说花生镇是为了我好,可是实际上我还是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