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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中慢慢地转圈巡视,一边说:“可是我不能把这个想法明确说出来,我感觉人本还是有点智力的,说不好它可能会作出什么应对……幸好你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没有。”人偶师立刻否定道,“我不通鬼话。”
“那是你自己想到的?”林三酒使劲踏了几下地板,继续往前走,说:“我们想到一块儿去啦?”
人偶师看上去被这句话给噎得难受,一时竟什么也没说出口,正好跟刚才一模一样:他所想到的“不像自己的表现”,正是一直保持着安静,不管林三酒说什么,他只应以忽略与无视。
始终憋着脾气、一句话也不讽刺她的人偶师,可确实太不像本人了——所以肯定是本人。
林三酒也不敢高兴过头,咳了一声清清嗓子,说:“关于副本伤口,我有一个想法……”
“完了。”人偶师说。
“你听我说完啊。”她有几分哭笑不得,“他乡遇故知不是说,结痂时,由附近的能量会向‘伤口’流过去吗?而房间又是由副本能量形成的,对不对?”
人偶师似乎打算把无视她的策略再捡起来似的,一声也不肯应;倒是洞里童音立刻接了一句:“没错,就是这样的。”
林三酒指着房间天花板,说:“也就是说,形成这块天花板的能量,一定是流走了,流向了‘伤口’,所以它才会塌下来吧?”
就好像是融化到一半又重新被凝固住一样,天花板上两个角落都塌陷下来了,失去了形状,混沌扭曲地垂下了半空,使这一处的房间顶高比其他地方低矮了不少。
人偶师一声不吭,反而走到房间里唯一一个能坐下的地方,把大氅扔在椅背上,慢慢将自己沉入了王座里。黑鸦羽毛大氅倾泻下来,被深红帷幕遮住了一半;皮肤苍白的男人半个身子倾斜着陷在蓬松黑羽里,已经是一副做好要看戏的准备了。
“你不打算一起……”
“不。”人偶师的回答很干脆。
“能量一松动,可能又会四下乱撞起来……”
“那我更得离你远点了。”他垂下了眼皮,好像相比林三酒,更愿意看自己手指。
林三酒没了话说,想想自己也不需要他——不就是打个看不见的伤口吗,用意识力就行了——转身又打量几眼融垂下来的天花板,闭上了眼睛。
黑泽忌可能也没想到,有朝一日林三酒会用他教的技巧,去感测一个副本崎岖不平的表面;如果不是意识力有了一次质上的升华,哪怕用上纯触,她恐怕也感觉不出来副本能量分布的不同。
这真是一种……新奇的力量。
人类已经从天地之间获取了热量,电力,核动力,光能……等种种能量形式;但是原来世界上还有更多的能量种类,完全超出了人类指掌之外。它们或许是更偏好其他的生命存在,或许是其他生命天生更懂得如何找到它们、利用它们,因此它们始终对人类是隐形的。
林三酒今天才第一次真正“看见”了副本赖以生存的能量。
她闭着眼睛,慢慢地抬起了一只手。
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流淌于体内的意识力就如同嗡鸣高亢的河流一样,从深处将她击打得摇摇摆摆;她的意识力如今通透灵敏,好像随时能够与天地间产生共振与鸣颤。
她抚摸到了副本的“伤口”。
她能感觉到迷惑大宫殿蓦然一颤,似乎是受了惊,又想躲、又想藏起伤口,又无处可去。作为一个副本,在它不能运行的时候,它一样很脆弱。
她并不是来为它疗伤的,林三酒怀着自己也难以理解的心情想到,她是来摧毁它的。
在见过这一个如此令人目眩神迷的世界以后,不管是人类,堕落种,还是副本,都不舍得再闭上眼睛,不舍得离开不看的吧。
或许是她见过了太多毁灭和死亡,她动手之前,在难以名状的悲凉感里,怔怔地站了一会儿。
“我……我一路以来,是从他人的死亡里生存下来的人。”林三酒低低地说,“对不起了。”
杀掉迷惑大宫殿,不比杀掉一个活人更轻易。
“杀”就是杀,沉重,枯燥,荒凉。必须献祭上一小块的理智,让它与目标一起死去,永远沉入黑暗里,永远地让自己向疯狂靠近一步。
林三酒站在原地,尽管始终没有睁开眼睛,却清楚地看见了迷惑大宫殿的悲号扭滚,和它流淌出的鲜血,看见了血是如何落入地上深洞里,渐渐滋养大了另一个它的同类。
他乡遇故知越来越大了——尽管她看不见。
随着它的长大,它的性格似乎也在逐渐成熟;当它终于从地上深洞里站直身,慢慢爬出来的时候,林三酒身子一颤,睁开了眼睛。
眼前什么也没有。
属于国王的房间消失了。她的头上是天空,脚下是沙地,人偶师正站在不远处,像她一样正在一遍遍地扫视着四周——在整个房间都被吸收干净之后,四周的大宫殿构造也在逐渐退让,被沙地代替,退潮一般缓缓离他们远去。
“他乡……”林三酒叫了一声。
“谢谢你。”
早已不是不久前的童音了;他乡遇故知的嗓音圆润柔和,不具有任何性别特征。
“我正在逐渐接近我的理想体态……虽然离那一步还很远。你们可以离开了,只要保持住速度,别踩进迷惑大宫殿的余体里,就不会被触发副本。林三酒,你现在想要后悔药吗?”
第1927章 Karma博物馆
一个“是”字卡在喉咙里,好几秒也没挤出去。
在林三酒的四周,迷惑大宫殿仍在一点点被蚕食,在退后,就像逐渐干涸荒芜的雨林,砖墙建筑都在无声无息地粉碎,化作簇簇的落叶。
假如不是这一点,她甚至可能会以为他乡遇故知早就走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人偶师,张了张嘴。
“看我干什么?”后者冷冷地说,“把你下水道口盖上。我倒想看看你拿了这个后悔药,会不会后悔。”
他也感觉到了吧……他乡遇故知提到后悔药时,语气中那一丝微妙的、难以形容的意味。
“看在我帮了你的份上。”林三酒谨慎地问,“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后悔药的机制,以及……用了它的后果?”
他乡遇故知长得越大,叫她的忌惮就越深;仿佛一个多年前的故交,在重见时渐渐露出了叫她感觉陌生、甚至有点害怕的一面,她才惊觉自己似乎原来不大了解对方。
“没问题。”出乎意料的是,他乡遇故知很配合。“我会在你脑海中投射一段情景,你做好心理准备。”
“等等,你要怎么——”
他乡遇故知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林三酒的不解,立刻答道:“就像你当初看见我的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