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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副本生物们都随着这一句问话而朝宫殿深处转过了头:巨像庭院中的石雕像们,老裁缝店里的学徒们,一道红砖墙上刻画着的人形们……似乎都在等待着宫殿深处的答复。
“没……没事。”
从一团幽黑中,一个声音呻|吟似的说。
宫殿墙壁、地砖、花园和密网似的小河,从一阵阵摇晃颤抖中渐渐地重新平静下来,迷惑大宫殿又恢复了原状;副本生物们得到了答案,再一次回过了头,在永恒中等待着下一次走进来的进化者。
一个人影慢慢地爬了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跌坐在一张高椅里。他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喘息声才平复下去,似乎喉咙受了不轻的伤。
只是当他自言自语的时候,他的声音却听着很正常,似乎没有受到多少影响。
“明明只是个进化者……”那人说:“差点抓着我一起出来了……幸亏那不是我。”
他又咳了一声,挥了挥手:“亮灯。”
从角落里开始,一盏一盏的火烛光从落地精雕烛台上跳了起来,渐次照亮了这一个宽敞房间。浮雕沿着边角爬行,顶绘铺满了天花板,厚木与大理石形成了墙壁与地面;在红幕帘帐下的漆金高椅里,一个人影正半弯着腰喘着气。
假如林三酒此刻能看见他的话,就会发现他的确不是那个面如泥团一般的副本化身。
这个男人浓眉黑发,面孔四四方方,浓髯像是要从脸上发奋图强、扩张进四周空气里似的——房间墙上挂着一幅大幅华服人物油画,油画上,正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过了半晌,他抬起头,环视了一圈空旷宽敞的房间,叹了口气。
“你问问。”他头也没抬地开了口,足以开一个大型舞会的宽大房间,几乎立刻就吞没了他的声音。“那个女人是不是他们引来的?”
他侧着头,静静等了几秒,仿佛在听一个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回答。
“……但那个穿皮衣的男人不是?”他挑起一点声音问道。“当然不是了,我早就知道他是跟着她进来的。以后不要再找这种与别人有牵扯的进化者!”
他似乎有点动了怒;随着喝出口的最后一个字,整个房间都激荡起了回音,徐徐不散。在反复撞击着房间墙壁、宫殿墙壁的回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咯吱”一响,那男人立刻一挥手,一切声音都消寂了。
他侧耳听了一会儿,又四下巡弋扫视了一圈,见一切都没有异样,这才又坐回了高座上。
“下一批进化者——”
他的话才开了个头,忽然又顿住了,抬起鼻子使劲抽了几下,似乎是在闻嗅着空气中的什么气味。过了几秒,他慢慢地笑了:“有客人呀。”
“出来。”那浓髯男人从高座上站起来,转过身冷冷地问,“你是谁?”
从天花板上一个金色顶蓬垂下来的红幕帷帐,一直垂落在地面上,将高座三面都包住了。此时从后方那一面红帷帐上,隐约起伏突顶出了一个人鼻尖、下巴、肩膀的形状。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那男人一点也不着急,反而笑了。“能走到这里来,很了不起啊,恭喜你,终于到达后悔药所在之地了。”
人形动了动,却始终没有从红幕帷帐后走出来。
“出来呀。”那浓髯男人近乎慈祥地劝道:“你是好不容易才走到深处的进化者吧?你马上就可以完成迷惑大宫殿这个副本了……”
他的语气虽然极好,脸上神情却仍旧紧绷着,脚下尽量不出声地一步一步靠近了红幕帷帐。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迷惑大宫殿里又来进化者了。我之前睡了好长的一觉……”他的语气不知不觉带上了一种骄矜威严,“你现在可以向我见礼了!”
话音一落,红幕帷帐顿时被无形力量一卷,高高地被卷进了半空里;浓髯男人的目光落在帷帐后时,登时一愣。
一个浑身雪白无毛的空白人形,朝他抬起了头——如果它有眼睛的话,二人此刻正四目相对。
“你是……”浓髯男人往后慢慢退了一步,又一步,眯起了眼睛。“你不是……”
几乎就在同一刻,房间大理石地板蓦然一震,轰然被冲击打碎了成了数块,从他脚后跟处如喷泉般激溅爆发了;不等那男人回头,一股海浪般的力量就扑上了他后背,挟着即使是副本生物也无法阻挡的力量,裹卷住了他,将他直直地打向了前方的雪白人形,顿时撞在了一起。
“人本。”一个女性嗓音从破碎与混乱中清清楚楚地喝了起来:“给我把他抱稳了!”
那雪白人形立时就张开双手,一把将那浓髯男人给紧紧搂住了。
“是你?”被人本卷在怀里,一时挣脱不出去的浓髯男人,挣扎得脸皮都泛了红,脖子眼珠使劲往后转,却因为被抱得太紧,看不见多少东西:“不、不可能——你怎么能自己穿过副本空间——这东西怎么能困住我——”
然而他的惊怒不解,此时却完全没有被后方的人听在耳里。
事实上,好像现在没人多关注他。
“别拽我。”一个阴沉沉的男音刚说了一声,紧接着刚才那个女人就“啊”地叫了一下,抗议道:“你踩着我了!”
“哦。”那男音带着喘息和郁怒说,“我回去就擦鞋。”
“你怎么老生气。”那个叫林三酒的女人,好像也一点没把老大一个副本生物看在眼里,只顾着与自己同伴说话:“又不是我差点暴露了……”
“放开我!”浓髯男人喝道,“我是副本生物,我马上就要发动最后一道关卡了!”
他似乎吸引了身后二人的注意力,因为他们忽然安静了。过了几秒,那女人咳了一声。
“人本?”她挺好脾气似的问:“你……你怎么长出胡子来了?”
第1922章 开闸放水林三酒
“奇怪了……”林三酒皱着眉头,与那紧紧相拥的二人始终保持着十来步的距离,说:“它为什么会出胡子?”
人本自然是无法搭话的,它能够听从命令抱住那浓髯男人,已经令人吃惊了;在“闲聊”这件事上,人偶师与人本差不了多少,都跟没长嘴似的,理都不会理她。
林三酒只好一个人继续自言自语:“根据人本的特性来说,它自己不会有变化,只会把另一个人类的特征与本质全部吸走,创造出另一个人本……但是怎么会把这家伙的胡子给转移到自己脸上?”
而且那胡子还长得十分不均匀,东一块西一块,有的地方清晰浓密,有的地方模糊稀疏;相应地,那个副本男人脸上的浓髯此刻也像是挨了狗啃,缺失之处正好能与人本对上。
人偶师一脸阴沉郁怒,与她保持着好几步远,都从地下钻出来几十秒了,仍然在整理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