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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取得如此关键性的突破……是因为在病急乱求医的状态下,我们做的无数个补充研究里,有一个恰好得出了让人意料不到的结果。”
“什么结果?”
“我们发现,从普通人变成进化者的过程,其实是一个因子A逐渐吃掉接收器G,把它消耗干净,然后被因子A改造后的人体再也不生成它的过程。随着进化者的生理改变加剧,原本的因子S也会渐渐消失殆尽。刚才解说中讲的接收器被因子A占据,就是这一个过程的开始……只不过我们实验对象体内的因子A不是他们自己产生的,所以不等接收器消失,因子A就先消失了,所以他们恢复普通人身份之后,一切如常。”
对了,那个老太婆。
林三酒观察了一下楼琴的神色。楼琴当然知道老太婆是“因子A”的产生原因,想必也知道老太婆与自己之间的冲突厮杀……但是她现在看上去,神色平静自然,林三酒什么也看不出来。
她与那老太婆主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楼琴转头笑着说:“也就是说,你现在体内根本没有接收器G,就算给你体内注入因子S,你的身体也无法利用S,当然,你也无法因为它而退化。大千末日世界中,能让一个进化者退化的办法有很多,但那不是我们的目标,我们希望能在保留一切的基础上,增加一个‘不传送’而已,对不对?”
林三酒点了点头——不然的话,她留在现代世界就行了。
“但是末日中,暂时让人退化的现象并不少见。所以我们根据这一点,继续深入了下去,发现当一个进化者体内同时出现接收器G和普通人因子S的时候,若是再满足其他几个特定条件,进化者就会出现暂时性退化。但是一般来说,除非出现根本性、结构性的生理变化,接收器G都会渐渐被进化者的身体消耗吸收,直到它最终被清理干净……这个时候,进化者的能力也就自然恢复了。”
林三酒皱起眉头想了想,立刻抓住了重点。“但是……普通人因子S还在?”
“对。”楼琴轻声说,“也就是说,‘疫苗’需要分两针。第一次,我们注入经过编辑的普通人因子S,它此时扮演了一个无害也无用的角色,类似寄生菌,会持续存在于人体内;第二次,我们用针剂在进化者体内种植一个装着G的容器,用这个容器保护G不被人体消耗吸收,这样一来,接收器G就能在进化者体内存在很长时间。在遇到传送、或进副本的时候,容器受触动而释放出G,与普通人因子S相结合……简单来说,当一个进化者被传送的时候,他体内的‘疫苗’就会发动,从而使他在传送那一刻洗去所有能力,短暂地变成一个普通人。”
容器内的“G”用完时,林三酒心想,估计就需要补打了——但是这跟传送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功夫。
楼琴说到这儿,再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你刚才亲眼见证了那一幕。我们建立了五个实验组,争取将各种情况的人都包括了……在接收了疫苗之后,五组全部顺利通关,没有一个被副本抓住。也就是说,他们很有可能也不会被大洪水送走了。当然,我们还有许多问题要问,比如躲过一次传送之后,下一次会立刻补上吗?还是重新归于无序?等等。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用传送真正实验一次,才可以下结论是否真正成功。现在正巧,有一场大洪水在朝漫步云端而来呢。”
第1819章 一点也不意外的重逢
假如有人以前问林三酒,什么是人度过一生的最糟糕的方式,她大概会回答“孤伶伶一个人”。
在末日里度过了这么久——久得当她回头看时,觉得进化前只是指甲边缘那么短窄的日子,而进化后是一条看不见头的绵延河流——她现在却有了不同的答案。
孤伶伶过完一生固然不大好,但无牵无挂的话,当然不是最糟糕的;哪怕有了牵挂的人,自己仍旧孤孤单单,也还可以忍耐。
最糟糕的方式,无疑是像在末日中这样的情况:刚刚咬牙做了一个决定,发现树枝间新露出了点点雪白花苞,才与一个人渐渐熟悉了脚下的路……时光就被切断了。
你的决定下了,却因为没了土壤,飘荡在虚无里;树上会开出怎样的花、结出什么果,没有机会再看见;失散的朋友再没传来半点音讯,只好装作把她忘了。
每一次传送,都像是把之前的日子按下暂停,再开启一段新时光;生命变成了一个大框架,里面装着一个个被突兀中断的小人生。从某种角度而言,每一个进化者都是生命被截断成几段的波西米亚,甚至还不如波西米亚幸运,因为她至少什么也不记得。
以前没完成的愿望,没做到的承诺,还没见到的人……哪怕是在去救火的路上突然被传送走了,明知那场火仍然在熊熊燃烧,也全都要暂时束之高阁,在大多数时候假装没事,强迫自己别再去想,安慰自己说以后或许有哪一次传送,能有机会去把它们一一完成。
但是,连林三酒也骗不下去自己了。
事实就是,只要还有传送在,不管是十四个月还是大洪水,她永远听不完一首歌,讲不完一个故事,熟悉不了一个人。
她在进入“缸中大脑”之前,几乎都快忘了,原来人生还有另一种:出门旅行的人,总会回家;约好一起做的事,可以做完。一切都是踏实的、持续的,也就有了意义。
在大洪水出现之前,一部分幸运的进化者通过签证,还能勉强维持住这份意义;但在大洪水越来越频繁的现在,林三酒甚至不太敢去想未来的日子——如果竟能够留下来,如果能够让朋友们留下来,这对他们无疑是一场最大的救赎。
因为这一点,她觉得“谢谢你”三个字分量太轻飘了。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东西,分量能够与楼琴的付出、以及这件事的意义相称。林三酒在沉默半晌之后,问的是:“有什么我能帮你做到的吗?”
“有。”楼琴说。“阿全副本,在你手上对吧?”
林三酒一时还真差点忘了,眼前这一个要将进化者从传送中拯救出来的鲨鱼系,与之前那一个改动记忆、蛊惑人心的鲨鱼系,竟是同一个组织。二者之间似乎隔了一道又深又宽的峡沟,她站在这一头时,看另一头都觉得不真实了。
“一定要他不可吗?”她喃喃问道,“为什么要……要做那些事?”
楼琴没有问“哪些事”,沉默了几秒,才慢慢说:“我需要把阿全副本拿回来。等一切都成功的时候,那时再给他们恢复记忆也好,弥补挽救也好,都可以到时再去做。但是现在,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是解决传送,一切都应该为此让路。”
林三酒脑海中顿时又响起了谢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