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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保持不了精力的话,万一副本里出现变故怎么办?”
她没有明说,但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自从那一晚之后,只要不是个瞎子,大概都能感受到屋一柳对另外二人的提防和不信任,以及他在一次又一次幻觉带来的恐惧下,不由自主与那二人所拉开的距离。
巡逻所需的时间不短,除了屋外空地、发电机之类需要检查之外,还得将围绕木屋的那一圈山林也走一遍。屋一柳确实困累得到达极点了,太阳穴跳得好像底下的血脉要破肤而出一般,注意力压根没法集中。不休息是真的不行了,他闻言低低叹了一声:“你不介意么?”
阿比腾地跳了起来,说:“当然不了。你就在沙发上休息好了,我在客厅里还能给你盯着点。你别动啊,我去给你拿枕头被子。”
还不等屋一柳说“不用”,她已经风风火火消失在了卧室里。他将身子往后一倒,一口气刚刚吐出嘴唇,又忽然神经质地爬起来、在沙发垫缝隙里都检查了一遍,才躺了回去。
阿比很快就抱着东西出来了,给他垫了个蓬松的枕头,又将一张薄被铺在了屋一柳身上,就好像他是个患了感冒的病人需要照顾似的。尽管他觉得枕头被子都不必要,但被人这样照顾,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热,轻轻说了一声“谢谢”。
“你睡吧,我再来调试一下电视。”阿比说着,拿起了遥控器。他们试过电视好几次了,每一次打开电视,那卡通人像就原样浮现出来,一动不动、毫无帮助;只不过电视是他们唯一一个了解副本的渠道,哪怕没有结果也不能不试。
这枕头显然是阿比自己用的,屋一柳将头埋进枕头里时,扑鼻都是阿比的气味;在他眼睛前方,还能看见一根染金的弯曲长发。阿比背对着他调试电梯的影子,很快就在视野中模糊起来,变成了毫无意义的色块,最终彻底被袭来的一团昏黑睡眠给吞噬了。
……等他从深沉睡眠中慢慢醒过来的时候,屋一柳刚刚睁开眼睛、察觉到客厅里昏暗得不见天光时,胃立刻紧紧缩成了一团。
他睡过去多久了?彭斯和翠宁怎么还没有回来?阿比怎么会让他一觉睡到天都黑了?
他腾地一下掀开毯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身冷汗像是被含在毛孔里、刚要乍出来,又在看见了阿比的那一瞬间消退了。
在一团朦朦胧胧的昏暗中,单人沙发上蜷着一个影子。原来阿比自己也睡着了,双腿蜷缩在身下,整个人缩在沙发里,睡得嘴巴都微微张开了,不像个进化者,活像个小女孩。
没有叫醒她,屋一柳只是悄悄地站起了身。时钟上的指针正指向下午三点,说明彭斯和翠宁出去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屋里却已经快全黑透了;他走近窗前向外一望,发现外面天空里乌云沉沉,不透一丝日光。
他自己的影子,像一丛半透明的碎片,在黑沉沉的玻璃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隔着一层玻璃,也能感觉到外面空气有多沉闷厚重——看起来,一场暴风雨是在所难免了。
看到这样的天色,彭斯和翠宁也该快回来了。
这间屋子里好像还是头一次这么安静:两个人出去了没回来,阿比又睡着了,他一个人站在窗前,耳边全是外界天地间被风暴压沉下来的一片静寂。他听着自己的呼吸声,阿比的呼吸声,以及……另一个贴在脖子后的低低呼吸声。
……他终于听见了。
在木屋里被各种变故打散了的注意力,被恐惧和心不在焉所遮盖的声音,现在终于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脑海和耳朵里。
屋一柳听见了,在身后空气里有一个细微的声音,仿佛神经末梢上即将落下去的一滴幻觉,正在轻轻地对他说话。那声音持续着,像冰箱发动机的嗡鸣,稍听得久了,就会消失于意识之中。
“要下雨了,很冷的,你把毯子裹好,裹在身上,裹紧一点,裹着,裹着不要拿下来……”
屋一柳望着自己在窗户玻璃上的倒影,浑身像是被冻在了冰里。
他明明记得自己起来时掀开了毯子,现在那毯子却正裹在他的肩膀上,跟他一起站在风雨即来的黑暗玻璃前。
谁也没规定,第四件东西也一定是衣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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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3章 出生地的噩梦
屋一柳脑海里有什么蓦然炸开了,一把抓住薄毯子边缘,扬手就将它从肩上扯下来,心脏快撞开了胸膛:难道是阿比要害他?她就在身后,自己把后背暴露给她了就在他要回头的一瞬间,他又捕捉到了一丝轻微得近乎错觉的声响。
那声响太轻了,以至于他一时间甚至无法辨明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薄毯从手上被掼了下去,蓝彩织纹划过了黑沉沉的玻璃,就像一张不慎被拉开的帘幕,落下时,玻璃上有个模糊的破碎影子忽然一晃而过。
在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里,屋一柳浑身僵直住了,原本要转身的打算,一下子消散在了身体深处。他盯着玻璃上那个影子出现过的地方,从隐约的倒影中辨认出了门廊,通往卧室的客厅一角,以及……第一间卧室半开的门。
那扇半开的门后,此时是黑幽幽的一片。
他花了好大力气,才慢慢地转过了身。
那个喃喃细语的声音现在已经彻底听不见了,身后仍旧是空空荡荡的客厅,以及不远处沉睡着的阿比。不,应该不是她要害自己,否则她不至于这样毫无设防地在自己身边睡着……既然他没有想到第四件物品会是一张毯子,那么阿比自然也可能只是没想到。
屋一柳没有叫醒沉睡的女人,只是咽了一下嗓子,往前悄悄走了几步。他从窗边退开了,来到了客厅一面墙前;从卧室的角度来看,他等于是将自己的身影藏在了这堵墙后,从卧室里就看不见了。
他却有可以看见卧室的手段。
屋一柳从道具包里摸索两下,手指摸到了一个形状弯曲如闪电般的东西,将它抽了出来。那是一块玻璃薄片,用法就像眼镜片一样,透过它望出去,可以产生“视线弯曲”的效果——他轻轻喘了口气,将它举在了眼前。
他的目光投出去,视线在墙角处转了一个九十度,顺着走廊、越过两节台阶,来到了第一间卧室门口。此刻半开的门后只有黑沉沉的一团,除了一小块被浸在昏暗里的木地板之外,什么也看不见;屋一柳一动不动地站在墙旁边,将自己的呼吸声压得低微至几乎听不见的地步。
在他这样静静等待了将近半分钟之后,卧室门后那一团昏暗之中,有什么东西稍稍动了一下。
……好像等得不耐烦了似的。
又过去几秒,那扇门被往后一拉,稍稍开得大了一些。窗外已经开始有雨线不住划落了,屋内灯火俱暗,简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