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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抖、震颤,吊灯也剧烈摇晃起来了;面包机看了一会儿,忽然生出了很有人味的一句感叹:“末日世界的副本也不容易啊。”
它的话音一落,天花板正好在这个时候塌了。
木料、烟尘、吊灯一齐从半空中四溅而散,一个人影随之掉了下来,重重一声砸在了客厅又是泥又是水的地板上,桶子、画刷、颜料管登时全在半空里开了花。画师趴在一地废墟里,似乎一时还没从被彻底封进地板里的状态里回过神,半晌才颤了一下手脚。
“别过来啊。”元向西的脸从大洞里一闪而过,对底下嘱咐道:“还有呢。”
随着这一声预告,天花板上方另一侧的墙壁也开始震颤着发出了闷响。大概是两个人形物品被包住的地方很接近,等墙壁终于被砸破的时候,连带着天花板另一头也破了;好不容易才修复完的二楼,登时又有一半直泄而下,轰隆隆地都一起砸在了地上。
等灰烟粉尘散尽了之后,林三酒一边咳嗽,一边将画师给拎了起来,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要求给他说明白了——画师大概没料到刚从地板里出来,就要开始作画,只好一手举着空白卡片,一边在满地的杂物里找画具。直到二楼被轰塌了一半,林三酒这才发现她原来还有不少零碎小东西,都被裹进了二楼房体里去,怪不得刚才怎么找也找不到;直到现在地板都被砸碎了,它们才随着建筑碎料一起倾泻而下,滚得满地都是。
“能力升级后出现了不明情况吗?”
大概是听见了刚才的对话,人生导师一个打挺从废墟里站起来,满脸是灰,还不忘记高高挺起了胸膛:“一个特殊物品就可以找我咨询一次了,你好好考虑考虑。要知道,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项,可以帮助你节省许多弯路……噢,你看,用这个就行。”
林三酒顺着他的示意一看,目光落在了一只从地板上骨碌碌滚过的玻璃瓶上。
那只玻璃瓶里装了好几颗色彩缤纷的圆形糖果;当它轻轻一声撞上了漆黑的皮靴靴尖时,哗啦作响的彩色糖果也终于在瓶子里安静了下来。她看着人偶师弯下腰,伸出一只单薄得像冰片削出来的手,慢慢将那小瓶子给捡了起来。
他举起玻璃瓶,仔细看了它几秒,手里一晃。
糖果摇晃着响了几下,玻璃的光泽落进了人偶师的瞳孔里。
“这是谁给你的东西?”他对着玻璃瓶,低声开了口,嗓音浸饱了说不明白的意味——又像嘲讽,又像悲凉。他眼角的亮粉忽然颤颤地闪烁起来,越发衬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一片无风无波的死寂。
“……宫道一。”林三酒开了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儿发抖:“它怎么了吗?”
“你吃过了?”
“是……我吃过了。”她一边答,一边觉得心脏在慢慢沉下去。
人偶师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右耳上的黑色耳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摇摆起来。“里面混入了别的东西。”他从林三酒身上收回目光,哑着嗓音说:“你吃下去以后,就会忘记一个事情。”
第1268章 它的用处在这儿?
“我……我会忘记什么事?”
透过塌掉了一大半的天花板,林三酒还能听见元向西和波西米亚正在一边斗嘴一边往楼下走,时不时还有一脚跺在地板上的闷响。但楼下一片死寂——人偶师轻轻倚在墙上,玻璃罐好像没有了重量一样,在他的苍白单薄的手指间羽毛般一翻一转,糖果哗哗作响。
“是近期的事,还是以前的?”她追问了一句,“什么类型的事?”
人偶师垂下眼,看着糖果罐,过了一会儿低声答道:“没有限制。不管是经历,某种颜色,技能……他选好了,你就忘了。”
在医院地下层的时候,她记得自己的确吃过一颗糖,却没有发生应该发生的效果。那一颗……就已经让她忘了某个事物?
J7在二人之间来回转头的机芯响声,波西米亚的说话声,外面持续不绝的雨声……都在一瞬间退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只剩下林三酒,和她脑海中仿佛突然变得雾茫茫、靠不住的神智记忆。
她忘了什么?
林三酒拼命将自己的经历回溯了一遍,希望能重新想起每一个她认识的人、要办还没有去办的事情:与她早早分别的楼氏兄妹,十二人格、独自留在数据流管库里的礼包、帮大巫女找到身体……她眉毛越皱越紧,直到人偶师忽然一声冷笑,将她惊得回了神:“能想起来,就不叫忘了。”
“是彻底忘了吗?”她继续问道,语气越来越迫切:“就像我从来都不知道它一样?别人提醒我、催眠我的话,我能想起来吗?大巫女对意识力这么精通,她有什么办法吗?”
人偶师一抬眉毛,什么也没说。
他也不需要说。毕竟,给她糖果的人是宫道一,这个人的名字本身,就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在二人一时谁也没有说话的时候,波西米亚和元向西正一路拌嘴不停地走下楼梯,一楼里的死寂都被他们搅泛得活了过来;没等走近客厅,波西米亚已经扬声问道:“怎么样?你们让画师试了吗?”
林三酒一转头,这才想起来画师和她的空白卡片。就在这一刻,糖果又是“哗啦”一响,引得她不由回头一看——正好瞧见人偶师手指一收拢,玻璃罐就在他收紧的指间里消失了。
……他要拿走的话,就拿走吧,她轻轻叹了口气。
人偶师之所以能发现不对劲,说明那罐子里还混了宫道一留下的假糖果……她拿着没用,但或许能让他循迹找回宫道一的身上?
“噢,他都开始画了啊?”
波西米亚走近门口,目光四下一转,注意力立刻被画师吸引了过去:“画了什么?”
宫道一设法让她忘掉的东西,她现在就是再使劲想,也肯定想不起来了……林三酒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去两步,低头去看画师手里的卡片。除了人偶师之外,其余是人不是人的家伙都一起围了过来;画师捻着一支笔头尖细的画笔,被众人围在中央也不抬头,只忙着在卡片上沙沙作画。
线条、暗影、体积感……都迅速从卡片上浮现起来,正是一只模样越来越逼真的圆蛋糕。
波西米亚脸上顿时亮了,一拍林三酒的肩膀:“你这个人有时候还是不错的嘛!”
“猫不能吃巧克力。”元向西立即接上了,“你看他现在在涂黑棕色,肯定是巧克力蛋糕。”
“怎么就你他妈屁话多。”
“巧克力是什么味道?”J7问道。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之中,林三酒刚才仿佛被人冷不丁抽了一棍似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消退了下去。她立在毫不知情的朋友们中间,半边身体仍然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