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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而急促,眼角湿湿凉凉。
她摸索着从黑暗中坐起身,正要叫出【能力打磨剂】照明,忽然想起自己身在Exodus里;拍拍手掌,一盏夜灯就从脚边渐渐地亮了起来。
“哗啦”一捧热水泼在脸上,让她略微清醒了一点儿,但仍然感觉脑子里像是在天旋地转。微微调亮了灯光,她望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半晌没有动。
“莎莱斯。”她嘶哑地开了口,声音仍然带着浓重的睡意。“什么时候了?”
“你睡了四小时二十分钟,离下一次签到还有十三小时。”
这么快就醒了,怪不得身体和大脑仍然如此疲乏困倦。
人的睡眠分为几个周期,其中一个被称为“快速眼动期睡眠”,又叫做REM睡眠,也即是人做梦的时段。有研究者认为这段睡眠周期对人来说至关重要,因为大脑在这个周期里处理清醒时接收的信息,巩固记忆,甚至当人从这个阶段睡眠中直接醒来时,大脑会进入“超敏感”状态,展现出对于特定领域的创造力。
林三酒记得自己是被一阵急迫恐惧的感觉,硬生生从梦中推醒的。她并非做了噩梦——也很少有噩梦能比她的现实生活更残酷——她强迫自己醒过来,是因为她突然在梦中想明白了几件事,几件她必须要去做、必须要赶紧记下来的事;如果任自己继续睡下去,到自然醒来的时候,恐怕就什么都忘了。
“莎莱斯。”她哑声吩咐道,“帮我记录一下。”
“叮”一声,镜子上浮起了一行亮盈盈的“语音备忘录”字样。
“第一,设法重回意识力星空,顺便寻找大巫女。”她一边说,一边在洗手台前转着圈:“……可以像波西米亚那时候一样,找个人把我拉进去。”
就像地震前动物总会事先逃亡一般,如果连副本这种东西都开始有了自我意识、准备从大洪水中逃跑的话,那么她一定不会是女娲之外唯一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意识力星空中的讯息流传速度极快,那儿的人又一个比一个强大;要说哪儿能打听到大洪水的消息,肯定就是意识力星空了。
更何况,她也得想办法提醒一下波西米亚和J7。
“第二,找签证官开椰岛签证,顺便雇人把鹿叶的尸骨送回家乡。”这两件事倒是不难办,有钱什么都好说。假如能雇佣到一个合适的签证官,或许能够让她和朋友们在两个世界之间轮流传送——有什么办法能笼络到签证官呢?
他们几乎处于生态链的顶端,什么也不缺,谁也不畏惧。
林三酒记得自己好像在梦中想到了一个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她使劲回忆了一会儿,只觉答案就在脑海深处徘徊了,一时之间却怎么也没法将它从深海中勾出来。
“第三,联络礼包。”她有点儿抵抗似的说——大洪水这件事,肯定是必须告知季山青的。当然,在联系他之前,她必须先好好想一想该怎么说、怎么处理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第四,找到斯巴安,再借由他手找到人偶师,然后记得发布一条有关大量甜食待处理的广告。”她认识的朋友不少,但要说战力拔群的,数来数去也就是那么几个。骗也好拐也好,她现在得把人都找回来;她必须用上一切可用的力量,与暗地中追杀她的人格们开战,夺回卢泽。
这件事说来简单,然而此刻敌在暗我在明——她连卢泽的那些人格都分别是谁、长什么样子,也不是一一清楚。最糟糕的是,那些人格似乎可以随时从她眼前消失,她既不能跟踪,也没法逼问,只能再想个办法慢慢将他们的身份发掘出来了。
“噢,说到这个,还有一条最重要的事差点忘了。”她的口齿因为困意仍然有点含糊不清,不过好在莎莱斯依然能清晰地记录下她说的每一个字。
“第五,冯七七说的话,至少一半都是狗屁。”
第851章 喝个圆茶,放松一下
在做好备忘录以后,心中放下一块大石的林三酒,又足足睡了八|九个小时,才在莎莱斯轻柔亮起的灯光中被唤醒了。她吃过丰盛早饭,泡了个热水澡,又换过一身干净衣服,感觉自己如同重获了新生。
她拿起昨晚的备忘录,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嘴边泛起了一个苦笑。昨晚困得迷迷糊糊时,思考方式好像都彻底换成了另一种;今天清醒了再一瞧,她马上就意识到了最重要的那个问题。
要想一件件地去把事情办下来,她必须首先甩掉暗中盯梢追踪她的人格们。
换作往常,这并不难;但她偏偏被“签到副本”给固定住了——她的活动范围恐怕早就暴露了,而在她活动范围里的签到点又只有那么几个;每日去签到的人之中,肯定有一个是她。
林三酒打开当初买的签到点册子,和地图对比着看了一阵。布莱克市场的相反方向,在几乎横跨了半个洲以外的地方,有个规模比它小一些的进化者聚集处,叫做“橘园”;因为它太远了,拖把布没有在那儿标明签到点,但想来橘园附近是一定有的。
从地形上来看,橘园位于一片丘陵之间;如果将Exodus停在群山之间,应该也足够避人耳目了。
“莎莱斯。”她将所有地图都扫描进了Exodus操作系统,吩咐道:“今晚十点之后,前往这个目标地点——清楚了吗?”
“是。”莎莱斯轻声应道。在控制台随即弹出的三维地图上,一个鲜红的“X”正在她的目的地处慢慢旋转。
接下来就是去签到了。
林三酒身上的【面具】都已经消耗完了,想了想,她没有乔装,反而从卡片库里掏出了她以前塞进去的几套衣服——那几套衣服,全是相同的黑色工字背心,野战裤和短靴。除了因为天气凉而加了一件外套,她现在与当初在极温地狱时的打扮一模一样。
“不遮掩了。”她对脑海中的意老师解释道,“反正遮也遮不住。虽然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但他们好像总能够认出我。”
“那也不必主动跳起来、使劲挥手地告诉他们自己在哪儿吧?”
“真有那么显眼?”
林三酒一边问,一边在镜子前转了半个圈。
镜子里的身影,高瘦、修长而精炼,每一道画家笔触般的流畅线条,似乎都是为了最大化发挥身体机能而凝聚成的。静止时,她看起来仿佛一座名家手下的雕像,只需轻轻一动,却会迸发出惊人的速度与力量。
“……越显眼越好。”林三酒一笑,转身走出房间,坐进了等候她的单人舱里。“老实说,我恨不得能举着一块牌子,写着我是林三酒呢。”
她前往布莱克市场的一路上,仍然像以往一样波澜不惊。
签到点前同样没有人——当林三酒走近那根电线杆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