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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跤跌坐在地上——“拿着,这是你的装备了。”
“是,是!”
他们飞快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物品,鱼贯走出了车门。从车厢内投出的昏白灯光,迷迷蒙蒙地映亮了眼前一小片雾;雾气仿佛有生命一样,从几人身边缓缓漂浮游弋过去,在他们皮肤上留下了冷冷的视线。
一离开空中列车,仿佛天地间就被抹掉了一切声息。只有米姆粗重的喘息声,随着他们的不断深入而越来越清楚;如果不是这一点杂音,只怕林三酒会以为自己正行走于黄泉与人间交界的河岸上。
手电筒投出的三个光圈,不断地划过雾气,彼此间偶尔一触即分。光芒起的作用很小,勉强只能照亮脚下几步;透过被映白的雾气,林三酒发觉她脚下是一片布满了砂砾和碎石的灰白大地,猛一眼望去如同骨质般,贫瘠而寸草不生。
他们看不清前路,也不知道自己与余渊等人走的是不是同一个方向;不过摸索了一会儿以后,几人很快就发现自己不必为了走岔路而感到担心了。
“这是一个往下滑的坡度。”从不远处的雾气里,传来了斯巴安的一声叹息——他听起来像是抑制不住兴奋般,悦耳的嗓音都在微微发颤:“所有出来的人都只能往下走……你们也感觉到了吧?这片地势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碗。”
林三酒正要应一声“对”,不料脚下忽然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她反应极快,不等身体跌倒已经向前越了一大步,想要借前方地面重新撑住身体——没想到那绊了她一下的东西竟然超乎想象地长,她一步没有如愿踩在地上,反而踏上了软中带硬的一个什么东西,彻底失去了平衡。
在即将摔向地面时,她终于手撑着大地重新稳住了身子。斯巴安与米姆都被她的声响惊动了,纷纷问道:“怎么了?”
“有个东西绊了我一下。”林三酒蹲伏在地上,发现自己却连心跳也没有加快,仍然泛着一股注射了麻醉剂般的平静;当然,还有马上要得偿所愿的喜悦。她从地上捡起电筒,朝那东西上扫了过去:“我看看是什——”
一句话没说完,她楞住了。
绊倒她的不是一个东西,而是余渊。
第779章 与自己的战斗
林三酒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余渊。
闻声赶来的斯巴安与米姆二人,撞散了雾气,匆匆来到了她身边;目光一落在那个被手电筒光芒包裹住的人体上,他们谁也说不出话了。
绊得林三酒险些摔倒的,是余渊的后背。在手电投出的一圈黄光之下,他正趴伏在地上,双腿跪坐着,蜷缩在身子底下;在时聚时散的雾气中,他就那样跪伏在地,双手直直地贴着地面伸向前方。
望着他好一会儿,才有人颤声打破了寂静。
“这……他是在干什么?”米姆低声说道。他背着一个比自己身板还宽的黑色战斗袋,此时整个人都缩紧了,一手紧紧抓着袋子,死盯着余渊:“他……他不是刚才出来的那个大哥吗?还、还活着吧?”
他话音落下了,却没有人回答他。
米姆好不容易将目光从余渊身上挪回来,脸色唰地白了下去。
“你干什么?”他忘了要压低嗓音,一时间嗓子都破音了:“喂,你要干什么——”
直到感觉手臂上被人猛地一把抓住了,一直往上提,林三酒才突然回过了神。她抬起头,在雾气朦胧中看见了米姆一张紧紧皱起来的脸:“你为什么要往地上趴?”
她一愣,再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刚刚竟也蜷起了双腿,此时正跪坐在地上。如果不是米姆惊醒了她,眼看着她就要摆出一个和与余渊一模一样的姿势了。
“我……我也不清楚。”
她喃喃地说,感觉自己似乎说的是实话。就像是候鸟到了季节知道要往南飞一样,这好像纯粹是一种生理上的驱动——她一抬眼,目光越过米姆,登时面色一滞。
这个男孩虽然其貌不扬,但反应却很快;他才一瞧见她脸上的神色,登时往旁边一跳——用眼尾余光一扫,他立刻拧身扑了回去,又急又气的样子:“长官!长官!”
斯巴安一只膝盖刚刚落在地上,被他猛地拽住衣服使劲摇晃了几下,似乎这才把神智晃回来。他带着几分怔忪地抬起头,望着自己的膝盖,低声问道:“我怎么了?”
“您,您和她。”米姆双唇发颤,似乎不知该从何解释起才好:“还有这个人……”
林三酒依然跪坐着,哑着嗓子打断了男孩,问道:“你……你是不是也很想像余渊那样……伏在地上?”
斯巴安看了一眼余渊,点点头,金发从眉眼旁散落下来,将他波澜不惊的神色遮掩得隐隐约约。
似乎在他看来,眼前这一幕十分自然,就像是一个人累了就会睡着、渴了就会喝水一样,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很不幸,林三酒也有同感。
“我也是。”她一边说,一边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再次趴下去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她正在干什么反自然的事一样。明明只有跪下去、趴下去、将面孔与手掌一起贴在地面上,才是最符合自然、最顺理成章的事,她却在苦苦忍耐着,还强迫着自己浑身别扭地站了起来。
“我也很想伏在地上……”她喃喃地说,“你说……我们应不应该……?”
她后半句话很轻,随即飘散在了雾气中。但米姆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急忙叫道:“不,不应该!”
斯巴安慢慢地站起身,扫了扫身上的灰尘。灰蓝色的雾气从他身边漂浮过去,模糊了他阳光般的金发,为他的面庞添上了冷冷的、无机般的白。他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件精心雕琢过的手工艺品。
“为什么不应该?”他低声问道。
米姆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长官,发现他的态度竟然十分认真以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惊讶了:“长官,您……您真的没和我开玩笑吗?哪、哪有人会觉得这样正常——”
他说到这儿时,似乎满心的焦虑都要炸开了;男孩猛地冲到余渊身边,拉住他的胳膊,将他翻了个身。余渊已经陷入了长长的沉睡,即使被推在了地上,仍然紧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你们看,你们要也趴下去了,不就会变得和他一样神志不清了吗?”米姆一边说,一边蹲下去,来回打了余渊几下:“喂,喂!醒醒!”
青年依然没有睁眼,但呼吸却稍微急促了一点儿,眼皮微微颤抖起来。
米姆一张脸急得通红,仿佛要从额头上滴出血来似的;他见自己叫不醒余渊,低低骂了一声,跳起来转身就往前跑——他刚刚冲入浓雾中没多久,突然传来了“砰”的一声。一个隐约的手电光摔落在地上,滚了几圈,紧接着传来了男孩带着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