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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洗净后,从檐下把两个竹架搬到了院子一角,一根竹竿擦洗干净,架在竹架上,衣服搭上去,鞋子挂在竹竿两头,衣物、鞋子中的水在重力的作用下缓慢地落在地上。

周一坐在了院子里,闭上眼睛,静心凝神,她看到丹田处的炁漩相比昨日大了些,这变化从昨夜醒来就有了,她估摸着应该是疏通了一条经脉的缘故。

此刻,相比起今早,丹田炁漩转动的速度也加快了些,身体周遭涌入的光点更多了,若说之前是涓涓细流,此刻,好吧,依然是细流,却是占满了溪道的细流,她隐约有感觉,是自己丹田的炁漩限制了光点的涌入。

水很多,但闸口只有那么大。

这一变化应当是今日在集市中出现的,在她有所感悟的那一刻,炁漩加速,丹田炁流涌动,就好像萦绕在她周遭的炁都在欢欣鼓舞、前仆后继地进入她的身体,就如此刻一般。

内观的视野下,光点比前几日更加密集,仿佛周遭所有光点都聚集在了她的身边。

周一有所明悟,她接纳了这个世界,于是,这个世界也接纳了她。

丹田中的炁自发开始行走,从丹田处往下行,进入督脉,升入背部,由头部进入正面任脉,督升任降,前者名进阳火,后者名退阴符,炁归于丹田,一个小周天行毕。

周一睁开了眼睛,起身,伸了个懒腰,太阳已经升至了半空,阳光正好,微风拂面,花香扑鼻,这么好的天气,怎能打坐?搞点肉来吃吃才是正事!

进厨房,生火、烧水、洗肉、切肉,把切好的小块肥肉丢入锅中,开始炼油。

当清亮的油出现在锅中,肥肉缩小成黄色的油渣,猪油的香气终于从厨房里扩散了出去,吸引了第二个生物的到来。

把猪油渣舀入碗中,听到脚步声,周一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了灰衣小童,周一道:“元旦小道友,猪油渣做好了,要尝尝吗?”

小孩儿看着灶台上黄灿灿的猪油渣,没忍住咽了咽口水,走进了厨房。

周一把猪油舀了出来,碗底放了些盐,据她师父说这样能延长猪油的保存时间。

猪油舀出来了,往锅里加了清水,周一这才拿个小碗分了些猪油渣出来,又撒了些盐上去,递给小孩儿:“吃吧。”

说完,她自己先拿了块猪油渣吃,咬下去,外皮微硬,入口酥脆,里面是充盈的油脂,越嚼越香,完美地抚慰了周一肚子里的那只馋虫。

元旦也吃了一个,圆圆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他忍不住说:“周道长,这个真好吃!”

周一又丢了个猪油渣入嘴,点头:“是很好吃,就是吃多了容易长胖。”

这玩意儿纯脂肪,每吃一口都觉得自己在犯罪。

元旦看着周一,眨巴眨巴眼睛,立刻说:“那我可以拿去给师父吃吗?师父长胖了,就会好起来了!”

元旦记得以前自己病了,师父就告诉他以后要多吃饭,吃得多才能长得壮,长得壮就不会再生病了。

元旦还知道,长得壮就是长得胖。

师父现在好瘦好瘦,如果师父长胖一些,肯定就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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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看向了元旦,有些哑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清虚子道长身体虚弱,不能吃这种油腻的食物吗?

可她又想起了跟师父同一个病房的老人,老人患有慢性病,常年被家里严格地控制饮食,后因为身体虚弱,病情恶化住进了医院。

周一现在都还记得老人的子女给他端来一碗炖鸡之后,老人在病床上嚎啕大哭,他说他就是想要吃一碗汤圆而已,一碗甜甜的包满了花生馅的汤圆,他不想吃鸡,不想吃青菜,就算是吃了汤圆立刻就要死,他也甘愿。

他控诉着,说这样不许吃,那样不许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子女总是希望一年年老去的父母活得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可那日益老去的父母又是怎么想的呢?

周一把装着猪油渣的碗放到了元旦手里,说:“去问问清虚子道长吧。”

这种事情,当然要本人才能回答。

等到元旦再从他师父房间里出来的时候,碗里的猪油渣少了些,元旦很开心地说:“周道长,师父吃了,师父说好久好久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周一在洗小白菜,闻言点点头:“道长吃得开心就好。”

元旦端着碗,蹲在周一身边,偏过头看着周一问:“周道长,师父吃了这个是不是很快就能长胖了,然后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小孩儿的脸上带着期待,周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低头去舀桶里的水,不忍看小孩儿脸上天真的神情。

没有得到回答,元旦也不在意,年纪尚小的他还不明白沉默代表的含义,用手捻起一颗猪油渣放进自己嘴里,嘎吱嘎吱嚼着,高兴得摇头晃脑,问:“周道长,周道长,师父吃了这个还要喝药吗?”

“周道长,徐伯伯什么时候才来啊?午间是什么时候,还要等多久啊?”

把最后一片洗净的小白菜放入干净的碗里,周一说:“我们吃饭的时候就是午间。”

第11章 托孤

今日的午饭是菘菜瘦肉粥和香煎豆腐炖肉。

前者还好,中规中矩,后者,周一原本是想要做平替版的油豆泡红烧肉,结果观内没有酱油,也没有大料,于是只好加些葱蒜炒一炒,再加些清水炖了,从卖相上来看,颇有些不忍直视。

但元旦很给面子,看着这道菜高兴得不行,跑进清虚子的房间,把清虚子扶出来的时候,还说着:“师父,你看,那个碗里有好多肉!”

周一于是明白了,口味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食材本身才是重点。

这一餐,周一吃得还行,本来也是她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也算有盐有味,虽不好看,还真不至于难吃。

元旦吃得很好,大口吃着肉,在粥里吃到了肉沫之后,更是开心得不行。

至于清虚子,他吃了小半碗粥,尝了块豆腐和肉,也就放下了筷子。

周一适时把徐郎中今日中午要来的消息说了,清虚子脸上没有丝毫意外,颔首道:“贫道已经听元旦说了,多谢道友。”

周一:“顺手的事情,不必言谢。”

她起身收拾了碗筷,洗完出来,清虚子还坐在院子里,对她说:“道友,过来陪贫道坐坐可好?”

周一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顺着清虚子的视线,她看到了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

沉默了良久之后,清虚子终于开口了:“道友,你可知观中这两棵树今岁几何?”

周一看向桂花树还有高出三清殿不少的金色银杏,两棵树中,桂花树要高不少,但周一知道银杏这种树本身生长速度就较为缓慢,别的树一年蹿老高,它还跟个小树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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