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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叙没回。他的失落隐晦难辨。

明天还上班,实在撑不住,盛小泱抱焖肉上楼,拍拍他脑袋:别闹,今晚跟我睡觉。

焖肉美滋滋。

盛小泱的睡眠质量一向糟糕,梦境交恶,好多事情织成一张网,只捕捞一条鱼。他如何挣扎,只要回头,就能看见扎穿妈妈心脏的钢筋和那双闭不起来的眼睛。

漂亮女人拉住盛小泱的手,轻声笑语道,宝宝跟我来。

-好的妈妈。

盛小泱起床了,推窗。

夏天没有风,好热,很渴,他爬上屋顶,试图找什么,或者解脱。

凌晨结束饭局,生物钟跟大脑细胞极限拉扯,章叙头疼欲裂,偏黄总热情洋溢,说在酒店给章叙开了房,这么晚,回去干嘛。

章叙婉拒,说家里有人等。

黄总哈哈调笑,等了也白等。

章叙扯了扯唇角,不说话了。

黄总这时靠过来,满身酒气,压低音量说:“房间里可有好东西啊,我的一点心意,给个面子嘛。”

章叙斜眸,淡淡一笑,半点面子不给,直白说:“黄总正经生意做这么大,还兼职拉皮条?不好吧。”

黄总脸一僵,略尴尬,“这个……”

应酬不得已,深交就不必了。章叙说一句,木屏的尾款黄总记得结一下,随后起身离开。

今晚太热,心浮气躁,章叙从酒店出来,很久才打到车。那司机态度不好,估计到点了要下班,横冲直撞。章叙胃里翻腾,不大客气说:“靠边停车。”

司机讪讪一笑,巴不得呢。

走回江平路,天际的墨色更浓,蝉鸣都歇了,路灯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摇摇欲灭。

章叙听到犬吠。

汪汪!

他魂炸了,寻声抬头。

盛小泱像断翅的青鸟,微仰头,月亮在他的鼻梁投下皎洁白光,顺着脖颈流畅线条蜿蜒朝下,没入宽松的衣领中,落拓又荒芜。

他踏入云端,一脚踩空,急坠的失重感将盛小泱从噩梦中抓醒。脑海有道声音,他居然能听见。

-宝宝回去。

盛小泱挥了一下手。头绳晃晃悠悠,连同细白的手腕一起落进扩大掌心中,被牢牢抓住。

章叙从后抱紧盛小泱。

“小泱回来。”

盛小泱先闻到木香,知道那是章叙,空洞的眼底恢复神采,微波颤颤。随后左耳被温柔的呼吸触碰,他想章叙应该说了什么,可惜听不见。再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站在屋檐边,惊慌失措。

“没事了,没事。”章叙哄他。

盛小泱鼻腔酸涩,没想哭,眼睛疼。他低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

【?作者有话说】

酸完啦。小泱就是醋了

第34章 “哥哥。”

今天夏天特别热,屋顶瓦片被强晒整日,这会坐下去,居然烫屁股。

焖肉太困了,给它冻干也不吃,窝在章叙身上睡。章叙摸它毛,眼睛却看盛小泱。

盛小泱回避。

章叙叹气,伸出一指,戳他脸,像团棉花。

“说话的时候要看我,眼睛别跑,”他蛮严肃:“之前说过了,忘记了吗?”

盛小泱摇头,没忘。

章叙嗯一声,又问,饿不饿?

盛小泱还是摇头,比划一下,说不饿,我口渴。

章叙不知从哪变出苹果,很记仇,说:“吃吧,你买的,那天放下就跑,还不理我,什么意思?”

盛小泱脸颊微红,还好天黑,谁也看不见,他想了想,手语道:你在约会,我打扰你了。

章叙气笑了,苹果扔过去,“快吃。”

盛小泱嘎吱嘎吱啃苹果,蛮起劲。

焖肉甩甩耳朵,翻个身,接着睡。章叙长臂稳健,胸怀温暖,窝着肯定舒服。盛小泱盯着狗狗,浮想联翩。

章叙又戳他,问:“看什么呢?”

于是那抹红从盛小泱的脸颊游到耳尖。他转移话题:你喝酒了?

章叙低头闻了闻衣服,“嗯,喝不少。”

盛小泱浅浅蹙眉。

章叙从善如流,“以后不喝了。”

盛小泱眼睛好大,眨了眨,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为什么不喝?

章叙笑笑,不解释,说别的。

“我跟她没关系。”

盛小泱一愣。

章叙说:“不是约会。”

盛小泱好不容易压下的咸涩又泛上来,他滞愣的,做不出反应。

等啃完苹果,章叙递过去纸巾。盛小泱接住,包裹果核,放一边。他等章叙接下来问“你怎么了”。

为什么在屋顶?

但章叙没有,盛小泱等很久,什么都没有。

漫长黑夜中迎来第一声鸟鸣,天要亮了。章叙写一行字,给盛小泱看。

-明天别上班,先睡觉,我跟老宋请假。

盛小泱捏着纸条,卷着一角,手指好忙,他写:不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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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犟。

那纸条回到章叙手中,他整齐叠好,当看不见,再重复一句:“睡觉。”

盛小泱:……

-你呢?睡吗?

章叙眼睛半阖,看上去没精神,胡茬都冒出头,言简意赅,说不睡。

-我不会跳楼了。

章叙:“……”

“你还知道呢?”他说:“吓我一跳。”

盛小泱偏脸过去,非常惭愧。

章叙手指勾勾,“看我。”

盛小泱听话,眼瞳转转,又看过去。

他拿出笔记本,最后一页,下笔写道:我想妈妈了。

章叙脱口问:“她在哪里?”

盛小泱凝他双唇,目光专注醉心,恍然让章叙以为,盛小泱的眼睛,看谁都这样。

可他又突然哀伤。

-她死了。

章叙诧愕。

母亲的惨死像浸泡在脏水里的肉,年复一年,悄无声息地腐烂,最终融进盛小泱的五脏六腑。他守着沉疴旧疾遥望童年,不敢说,没人听。可今天不一样,这团肉被挖了出来,捧了起来。

盛小泱想倾诉,跟眼前人,他会听。

-妈妈不堪忍受家暴,她很痛苦,带我逃走。跑累了,躲在小旅馆,半夜那人找来,我开门……妈妈跳楼了,钢筋很长,刺穿她……我……

纸页小,零零散散很多字,写满了,却装不下那个恐怖夜晚。盛小泱手抖,字不成字,人生也从此孤苦。章叙探手过去,温暖掌心抚盖他手背,取走笔,轻轻握一下,说:“不写了。”

盛小泱每日忏悔,从不敢表现委屈。

章叙平缓问:“他也打过你吗?”

盛小泱突然好委屈,点点头,打过。

章叙摸摸他的头,想摸焖肉那样,只不过盛小泱的头发硬,扎得痒。很奇怪,章叙喜欢这手感。

他问:“你觉得妈妈会在哪里?”

盛小泱想了想,看云层后渐隐的明月,笑了一下,手语道:天上吧,她很好。

“对啊,”章叙也笑,“她的好你不能忘,她的离去你可以怀念,仅此就够,不要让其他杂念取代妈妈对你的爱。”

有些事情,轻描淡写,可以过去,太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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