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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他只是孤零零一条影,公道不知在哪里。

大眼醒了晕,晕了醒,喊痛,血压越来越低。

医院开辟绿色通道,当机立断,先做手术。但他们也提前跟盛小泱说好,后续交不上费用,医院爱莫能助,一样中断治疗。

手术3个小时,盛小泱在门口等,站不住,椅子全满了,干脆坐地上。医院的地板凉,墙壁也冷。他凝望天花板,白炽灯照得眼睛疼。

盛小泱只迷茫十分钟,现下满脑子都是怎么搞钱。

除打家劫舍外,其他来钱方式太慢。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打家劫舍。

盛小泱倒不是颓丧,只是好悲哀,如果哪天轮到自己,除非死了一了百了,否则抗风险能力低,徒增痛苦而已。

大眼住进五人病房,太吵,休息不好。盛小泱请不起护工,自己照顾她又不方便,左右为难。

隔壁床大姨人好,对盛小泱说,护工该请就请,又不是花你的钱,等后面全部赔回来,还能赚呢!现在人要修养好的呀。

盛小泱写,我没有钱请护工。

大姨给盛小泱出主意,让他去护士站签个什么保证书,可以让护工先来陪护,后面再交钱。现在医院人倡导优质服务,可人性化了,到时候你给个五星好评!

盛小泱感激不尽。

大眼醒了几分钟,很快睡过去,盛小泱没跟她说几句,全程无效交流。后面等到护工来,护士交代了陪护的注意细节。蛮复杂的。最后没盛小泱什么事了,他先离开。

盛小泱从未展颜,明明五官稚嫩,却隐藏许多心事。他抿唇蹙眉、垂眸沉默时,总有戾气渗出来。

有个护士知道他们的情况,在盛小泱离开后追上他,拉拉他袖子,说,你别冲动。

盛小泱不解,手语问,怎么了?

护士看不懂,啊?

盛小泱歪歪头,也啊?

“哎呀,”护士捂嘴笑,“我弟弟跟你一样大。”

盛小泱一愣。

“所以我跟你说啊,别干傻事,大好前途在你脚下呢。”

盛小泱莫名,跟前途有什么关系?

护士继续说:“你找交警,让他们组织调节,起码前期医药费要先给。实在不行,你去社区,坐门口哭!他们有慈善援助,有补助指标的,看见你都得笑。总之生活过得去,千万别想抢银行。”

……

盛小泱没想抢银行,他打算去汽修店讨工资。再找陶也,看他有没有钱,暂时借一点。

盛小泱焦灼难安,对苦难和挫折的本能应激,让他下意识回避了某些重要东西。直到走出医院,他发觉天居然亮的。

过去多久了?

盛小泱迟钝地回忆起两点钟的约定。

章叙——

这名字犹如狂风席卷大脑,盛小泱蓦地睁大眼睛。

江平路在整晚细雨浇灌下,呈现出蓬勃万新生命力。早晨艳阳高照,蝉鸣鸟叫,游客熙攘,全是欢声笑语。

章叙早起,照例晨跑,包子豆浆满载而归。焖肉摇尾欢叫,讨东西吃。吃完仍不消停,叼着牵引绳给章叙,满眼殷切:爸爸溜我。

章叙笑笑,有求必应,换身衣服,又出门。

焖肉不爱往人多的地方凑,拖着爸爸钻弄堂,像玩迷宫,不亦乐乎。章叙随它,经过水果店顺便买苹果。

走走停停,又来到老地方。

这时浮云蔽日,阴雨随来,起风了。江南夏季的天气总变幻莫测。

章叙撑伞,沉静注视前方。石墩上坐着一个人,嶙峋的肩胛骨支在薄衣下,瘦得融进风里。

盛小泱垂首落寞,纹风不动,他的空荡躯壳,灵魂不翼而飞,好像呆板的雕塑。

又下雨了,原本狼狈的身体被再次浸润,那雨珠挂在眼角,像越来越汹涌的眼泪,直到被宽大的伞遮挡。

盛小泱的手指无意识抽搐,眼睫微颤,清醒又迷茫。他抬头,对上一双如银河深邃的眼睛。

“你迟到了,”章叙的表情没有变化,平淡且温和,说:“迟到很久。”

【?作者有话说】

嗷!

第16章 “一间流水。”

盛小泱跟章叙走了,在他身后,始终慢一步。章叙偶尔停下,盛小泱于是也停步,目光偏去询问,怎么了?

章叙喟叹,摇摇头,继续走。似漫无目,兜兜转转,再抬头,“一间流水”的招牌宛然在目。

盛小泱踟蹰不前。

章叙松开牵引绳,他不看盛小泱,看焖肉。

焖肉嗷呜撒娇,腾升一股“我的地盘我做主”的自信,吧嗒嗒跑到盛小泱脚下,咬他裤腿。

勇敢狗狗奋力叼人进来。

盛小泱的裤子质量差,狗牙磨咬,立刻破个洞,刺啦一声,越扯越大。盛小泱没几条像样的裤子,他着急,只能顺着焖肉的力道,踉跄进入“一间流水”。

章叙这时出声阻止,“焖肉。”他敲桌,笃笃两声,说,回来。

焖肉乖乖回。

“一间流水”堆满木头,它们大小不一,形状各异。这气味弥漫,好像身处森林。盛小泱捡回地下室的木头皆是章叙丢弃的半成品,从这里创造出来。所以当他突然踏足宫殿,不由自主掐捏指尖,手足无措,有点心虚。

章叙静谧地捕捉着盛小泱的神态和情绪变化,像藏匿森林的野兽,对侵入者的好奇。

片刻,章叙伸出食指,点点盛小泱的肩。

盛小泱看章叙说话,嗯?

章叙笑了笑,说:“随便坐。”

盛小泱于是坐在了焖肉窝旁的小板凳上,两腿抱膝,抿成一团。他捧起苹果,不咬,用着门牙磨,很快刨出一小坑,再继续扩大范围。

而焖肉也在盛小泱脚边,刨它碗里的进口狗粮。

章叙怔忪半晌,些微恍惚,他难得在浅淡如水的生活中见到这样一种相得益彰的画面。

蛮有趣的。

章叙窥觑三分钟,上了楼。再回来,上手有衣服。

盛小泱衣服湿了,裤子破的,板寸头长了一点,毛茸茸地圆头往下滴水,湿漉漉得好可怜。

章叙半蹲下来点点盛小泱的肩。

盛小泱抬头仰视他,眨眨眼。

-?

“换衣服,别感冒。”

章叙口齿清楚,语速微慢,盛小泱视线专注,粘他唇上,呆呆点头。他不会拒绝章叙。

章叙递衣服给他,一套白色棉麻居家服,他往楼梯边指,说:“洗手间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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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小泱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拘谨起立,低着脑袋没让章叙发现自己殷红的耳垂。

章叙的尺寸对盛小泱来说太大。他好像被一朵宽薄的云罩住,圆领挂在锁骨下,稍微往侧偏一点,瘦削的肩头露出来,他再往上扯,另一边就歪。

盛小泱好懵,他始终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章叙给盛小泱倒水,问:“你有急事吗?”

盛小泱颔首,有点僵硬,再尴尬摇头。急事不好解决,对无头苍蝇来说就不算急事了。

章叙说嗯,“我还有点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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