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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

盛小泱依旧在三秒后回应,把手机推辞回去。

看不像听,三秒钟,盛小泱对正常人表达意思的理解速度算快了。

所以章叙也得理解盛小泱的意思,问:不会用?

盛小泱勉强笑笑,点头。

章叙找来笔和纸,再递给盛小泱。

盛小泱这回接了。这笔扎根厨房,裹了厚厚的油烟,粘手,写得不顺,纸也皱,缺了个角。

盛小泱写字,一笔一划,慎重对待。

-我的钱不够,下回还你,行不行?

章叙想了想,说行。

盛小泱盈盈一笑,轻松很多。

章叙眨眨眼,收回目光,不再说什么,“快吃吧。”

盛小泱吃很快,饿一天了,汤面眨眼见底。

章叙问要不要再续。盛小泱不好意思,会像饭桶,拒绝了。

但其实没吃饱。

盛小泱不说,章叙也不会知道,在此刻斟酌起其他事情。

只要跟章叙同处一个空间,盛小泱就会心率飙升。当前奇怪情绪下,迷乱与安静相持,盛小泱思忖许久,有些事情得说。

他在纸上写——

我不会说话。

章叙说嗯。

那笔尖微颤,写出的字横不平竖不直,宛若心电图。

盛小泱深呼吸,继续写。

-也听不见。

章叙垂眸,迁思回虑。

盛小泱紧张,放下笔,不由掐手指。

章叙摩挲纸张,劣质的软纸在灯光下纹路清晰。他眨眨眼,勾笔过来。

-我说话你可以懂吗?

盛小泱指了指唇。

-说慢点,可以懂。

那笔横在两人中间,笔杆微烫,无端静默。

章叙笑了笑,颔首,“好,我慢点说。”

第14章 “明天有时间吗?”

章叙说话平缓,他对所有人这种态度和情绪,看似和亲,实际亲疏远近,全在他的安全距离外。当然,盛小泱不知道这些,他克制分寸,不会莽撞地闯入独属于章叙的森林秘境。

盛小泱心慌,脑子不好转了,舍不得跑,食指伸出来,顺着碗沿蹭,专注盯看碗底剩汤。

章叙观察半天,确定盛小泱没吃饱。不过凌晨的面馆,能生吃的只有胡萝卜。章叙可以把胡萝卜雕出花,但做不好佳肴。他复盘,觉得刚才应该煎个荷包蛋,这技术难度不高。

饥饿感被烧热的紧张取代,盛小泱的精神高度集中。当章叙探手到他眼下时,他要窒息。

目光微抬,虚缈对视,盛小泱脊背笔直,嘴角紧绷,他实在做不到自然大方。

在盛小泱坚强的理智摇摇欲坠之际,章叙终于开口。

“手机修好了吗?”

盛小泱一愣,焦距落在章叙双唇上,什么?

章叙放慢语速,又问一次:“手机——修好了吗?”

盛小泱遗憾摇头。

兜一圈,为了这事,盛小泱回过味来,松了口气。

章叙说嗯,又问:“找维修店问过吗?”

找过,没人看得上盛小泱的破烂二手老人机。

这话不好表达,盛小泱手语作一半,恍悟,章叙应该看不懂。收回来,双掌乖巧放在膝头。

章叙忍俊不禁。

正好焖肉吃饱喝足,哒哒跑来蹭腿。章叙弯腰摸狗头,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你手机是我弄坏的,我一直不好意思,”他说:“这几天我去路口几次,没碰见你,所以没机会说这个。”

……

盛小泱点头,最后洞悉什么,又极快速摇头。除了这两个动作,他没有其他表现情绪的方式了。

盛小泱再次意识到自己跟章叙是两个世界的人。正常和不正常,他们之间隔了一条跨不过语言与灵魂的银河。

章叙不知其意,问:“手机现在带着吗?”

盛小泱恸了一半的情绪戛然而止。



干什么?

他眉毛皱起来,又有点凶。

章叙正心诚意,“我有个朋友,专门做这个,手艺很好,他估计能修,但是要先看看。”

他稍顿,又问:“手机里有没有重要的东西?”

盛小泱摇头。

“那……”

不待说完,桌上破纸条又推送过来,上面多了两个字。

-没带。

章叙:“……”

没想到线下聊天也有延迟。

盛小泱捏着笔,伸手过去,隔着半张桌子,歪歪斜斜留字。

-有重要东西。

章叙好半天才看明白,不是滋味。

盛小泱眉间是一簇洁净干燥的天真,有遗憾,但坦然。

他说:修不好,不修了。

章叙把纸收过来,横平竖直对折,整整齐齐叠放一边,微沉默,当没看见。

窗外小船悠荡,天上月亮倒影河面,揉碎在粼粼水中,千万道温柔光影不知落闯进谁的眼底。

“你明天有时间吗?”章叙问。

盛小泱看着他,忽然心绪躁动。时间肯定有的,老板刚坐牢,他今晚失业了。

但章叙什么意思?盛小泱踌躇不绝。

头脑风暴消耗精力,盛小泱刚吃饱,又饿了,低头不语。

“……”

章叙没什么意思,他就是好奇在听障人士的世界里,别人的言辞有没有语调和情绪之分?诚恳和敷衍应该不是一种形态吧。

总之不好掌握。

章叙笑了一下,蛮亲和,“那就不修了。”他说:“明天你来,我带你买新的,款式你挑。”

盛小泱今晚一直懵。他以前喜欢观察章叙,从窥探到的生活习惯中揣摩他的性格。然而今晚接触起来好不一样,章叙的温润浅含了某种令人着迷的强势。

盛小泱灵魂荡漾,表情仍然拘谨。后来他咂摸一阵,顿悟——那么以章叙的性格,他大概也不想欠谁的人情。一桩事端悬而未绝,总要快刀斩乱麻。

那所有的偶遇就都可以解释了。

盛小泱笃定。

他还想写,章叙不给纸。盛小泱就抽纸巾,平铺在桌上,太软了,写起来更费劲。

这股执拗劲跟焖肉找饭时一模一样,甚至比焖肉更执着。

章叙支着下巴端量盛小泱。

眼睛圆、头圆、耳垂圆,鼻尖从上往下看,小小翘起,有汗珠凝在上面。明明是个柔润的面相,他却浑身长满刺,还好倔。

-手机不贵,不用赔,如果能修好,这事就过去了。

-行吗?

盛小泱写字慢,一笔一划都用力,好些笔顺不翼而飞,章叙只能结合上下文理解。

凌晨,天际最暗的时候,章叙的心口堵了一口浊气。

盛小泱浑然不觉,继续写。

-那天是我自己跑出去的,跟你没关系,我……

盛小泱纠结着啃笔。

章叙面不改色,等盛小泱的眼睛飘过来。

他挑眉问,哪个字不会写?

盛小泱面颊的绯红游荡至眼尾,好像晃动的火苗。

再耗下去太阳就出来了,章叙温柔地替盛小泱做决定,“明天……不对,今天下午两点,我还在街尾路口等你。手机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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