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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浊的矛盾,他有些难过。

章叙叹气,说我带了碘伏,给你涂点吧。

小黄狗从窝里钻出来,滚到男孩脚边蹭。

男孩被突如其来的触碰点炸,咻地窜起,又凶狠狠呲牙。

“别怕。”章叙点自己的手,晃晃碘伏,示意他涂药

“……”

小狗无害,章叙也无害。

恐惧、对抗世界的好像只有这个疯癫偏执的孩子。

章叙退后半步,保持距离,温声说:“面坨了不好吃,明天早点来,我给你现煮。”

“……”

“我……”

章叙有意引导,外面突然传来钥匙开锁的动静,他的话卡在咽喉,心惊转头。

门推开,有女孩声音,说,哥,你在吗?怎么不开灯?

来者苏淼淼,章叙表妹,最近在申论的苦海里挣扎。

她带着昏黄的光进来,“啊”一声,叫:“谁啊!?”

章叙冲过去捂她的嘴,说别喊。

再等他看回去,男孩不见踪影,连带桌上的发绳一起神秘消失。

苏淼淼心惊肉跳,掐章叙的胳膊问,谁啊,那人谁啊?

章叙无奈,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说了。

苏淼淼主张报警。

章叙拦住她:“他没偷东西,就吃几碗面,不影响社会稳定。”

“然后你就把面给他端上桌了?”苏淼淼叹为观止:“哥,你不能像个中央空调对谁都好啊。你对个小偷都这么掏心掏肺,小心再惹祸!”

章叙蹙眉,表情僵了僵。

苏淼淼心直嘴快,知道惹章叙难过,立刻道歉,对不起哥我说错话了。

“没有,你说的是事实。”章叙有些累,揉揉鼻梁,说:“但他不是小偷。”

苏淼淼正义凌然:“人民的信仰和社会的正义不能倒戈!”

章叙片刻无语,斜视她:“申论给你看傻了?”

苏淼淼泄了好大的气:“我觉得我考不上。”

章叙安慰她,命里要当官,书都不用翻。

苏淼淼更加焦虑:“我不想当官,我只想当一条躺在金饭碗里的稳定咸鱼。”

章叙拍拍她的肩,不再说什么。

他走到窗边,倚着,没望出去,凝视平静湖面。黑夜寻光的飞虫掠过,点起轻微波澜,月亮也被摇散。

盛小泱蹲在墙角,树影挡住了他伶仃清瘦的身体。

蝉鸣鸟叫,生命喧哗,世界安静,会有光吗?

不知道。

盛小泱摩挲头绳,指尖发颤。

第二日,章叙应邀参加园林展会活动,其中有关于传统木雕修复的工作内容,他代表本市木雕协会发表言论。等回到面馆,已经过下午时间。

后巷好热闹,堵满了人。

章叙听他们窃窃低语。

怎么回事呀?

警察抓了个小孩。

听说是杀人犯。

啊?

从好远地方逃到这里,躲好久嘞,警察到处抓他呢。

哎哟吓死人了。

章叙微妙联想,心口一窒,挤开人群走向舆论中心。

苏淼淼在,很是无措,看见章叙,拉他手说:“哥,他是在面馆后面一处垃圾堆旁被抓到的,是不是昨晚那个?他们说他杀人了。”

章叙不知道,皱眉摇头,一时蹉跎。

警察拷人,左右押解。

男孩在此对比下单薄微弱。他太小了,年龄小,身体也小,弱不经风,受不住半点摧打。

杀人?

章叙想上前问问。

苏淼淼拉住他,“别……”

章叙不知道叫他什么,张嘴又语塞,深深注视,心绪难平。

警车停街口,鸣笛刺耳,人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盛小泱今天扎了头发,章叙给他的头绳。

可是有什么用?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后面有光,盛小泱不敢看。

【?作者有话说】

饿一晚上的盛小泱:面好,人坏。

第3章 奔赴山海

盛小泱妈妈名吴阿妹,眼光和命都苦。第一任老公赌鬼,生下盛小泱后离婚。接着找了个酒鬼,破烂的日子变本加厉。

酒鬼醉后打人,身高马大的男人骑在女人身上拳打脚踢,全然无视哀嚎求饶和小孩凄厉却无声的哭喊。

彼时盛小泱五岁。

吴阿妹提离婚,钱胜恼羞成怒,掀起缺角的茶几狠狠砸她身上,断了四根肋骨。

“做你妈的梦!想跟老子离婚?老子打死你,再掐死小聋子!”

盛小泱听不见妈妈的求救,却看懂了她麻木恐惧的灵魂,因为自己也是这样的。

钱胜拽起吴阿妹将散未散的马尾,卷在手腕,像提线木偶般把她脑袋高高举起,再重砸向地板。

痛到深处发不出声音。

邻居们见怪不怪,有看不下去来敲敲门。

说,别打了,再打打要死人的。

钱胜抄起啤酒瓶砸碎窗户,骂,滚!

再也没人敢管。

地板上从没干涸过的血成了盛小泱童年唯一的斑点。

一年后,吴阿妹带盛小泱逃,这是她处在巨大创伤中,最勇敢的决定。

吴阿妹没钱,满身伤,逃不出去多远,在便宜旅馆住一晚。

钱胜找来,阴魂不散。

三更半夜,破旧宾馆的木门被砸得哐哐响。吴阿妹吃了安眠药,她很久没睡得这么好。盛小泱听不见,半梦半醒时看见抖晃的安全锁链。

他走过去开门。

吴阿妹从宾馆四楼一跃而下,翻坠进建筑垃圾里,钢筋行后背刺入,扎穿她的胸口。

盛小泱从那晚起没睡过整觉,吴阿妹血肉模糊的身体和狰狞的沉默变成他的心魔。

妈妈对不起。

妈妈,你把我带走吧。

活着好没意思。

妈妈——

他发不出声音的,只有模糊低鸣。

小男孩比女人耐打,酒鬼总结出经验,在清醒时到处宣扬。

钱胜住着吴阿妹的房子,仅有的钞票拿来喝酒,不想养拖油瓶。借口盛小泱神经病,喜欢男人,把十二岁的盛小泱丢进戒同所。

盛小泱在戒同所待了三年,每天药物、殴打、电击,还有精神洗脑,轮番轰炸。所长每天给他看三级片,单人或多人,男女齐全,同时安排人喂他喝橙汁。

那橙汁最后和电视机里狂欢的人群一起,从头浇下,黏在盛小泱脸上。

盛小泱吃不下饭,每天吐,他讨厌橙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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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岁,钱胜把盛小泱从戒同所接走,没有铺垫。

他说,爸爸错了。

盛小泱听不见他的道歉,没有因此感激涕零,他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钱胜不打盛小泱,喝醉了也不打,只要求盛小泱留长发,如果不听话,他会把吴阿妹的照片烧光。

盛小泱全部的念想都在这些泛黄的纸上。

长发及腰时,盛小泱照镜子,没认出自己。

他不喜欢。

钱胜给盛小泱过生日,十六岁,买了蛋糕和橙汁,没蜡烛,威逼利诱盛小泱吃。

盛小泱吃一口,头晕,见钱胜笑得猥琐,想逃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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