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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涛涛甩脸色给谁看呢?

她也生气了,一路上都没理朱涛涛。不久,朱涛涛跟她道歉,说小时候被狗咬过,有心理阴影,一时失态。

她接受了朱涛涛的道歉,从此再没提过养狗。

“现在想来,他的阴影不是被狗咬,是心爱的小狗被朱坚寿弄死吧。”林嘉寒叹气,再次强调,“他没有跟我说过,那应该是他心里很深的疤。”

“到现在你还能理解他,站在他的角度为他着想。”岳迁说:“所以我更不理解,你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因为我出轨了啊。”林嘉寒回答得很坦荡。

岳迁说:“出轨也有个原因吧。”

“你结婚了吗?”林嘉寒问。

岳迁笑道:“现在流行查警察户口吗?”

林嘉寒说:“你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才工作吧?真好,还在相信爱情的年纪。等你到了我这岁数,结了婚,每天柴米油盐,家里有两个‘吞金兽’,还有不好相处的公公,被工作和家庭压得喘不过气的老公,就会突然在某一天发现,啊,这种生活过不下去了,找点刺激吧。”

岳迁说:“是吗?”

林嘉寒笑了笑,仿佛跟小年轻说不着。

“那你现在过得快乐吗?”岳迁又问。

“快乐?那太奢侈了,有一天过一天,我没什么别的追求。”

“你刚才提到有个不好相处的公公,那梅丽贤呢?”岳迁问:“她是好相处的婆婆吗?”

林嘉寒神情稍稍改变,过了会儿,她说:“她是个自顾不暇的好人。但你知道吗,有时好人最可恨,因为你没法恨这种人。”

岳迁茫然道:“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林嘉寒说:“朱涛涛的爸爸、姑姑,全都看不起我,阻挠我们结婚,只有梅丽贤私下跟我说,朱涛涛是真的喜欢我,她支持我们。当年我其实已经犹豫了,明知朱家是个火坑,我为什么要往里面跳?我确实喜欢朱涛涛,但就和养小狗一样,我不是一定要得到的那种性格。如果不是梅丽贤那番话,我可能不会嫁给朱涛涛。可是她从来没有站出来真正帮助过我,她在家里比我受的气还要多,我不用直面那几个姑姑,她呢,就像她们的奴隶。我有时候觉得她很可怜,但因为她是个好人,我没法真的恨她。现在想来,她只是一个不敢发声的,沉默的好人。”

林嘉寒看向岳迁,“那这样的好人,算是好人吗?”

岳迁说:“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林嘉寒说:“是,所以她生病之后,我没有去看望过她。他们家的事,我已经无所谓了。”

第44章 缄默者(09)

镜梅桃源,朱坚寿的白事还在继续。南合市的习俗,白事只有入夜后才会有歌舞戏曲表演,白天的主要活动是吃席打麻将。

虽然昨晚闹得上了本地新闻,但朱美枫朱美心两姐妹对送唯一的弟弟最后一程非常执着,给物管额外支付了一笔钱,要他们务必维持好秩序,来送别朱坚寿的,无论关系亲疏,统统欢迎,来闹事的,全都拦在灵棚之外。

昨天来吃席的造船厂老工人还只有一桌,今天已经占了灵棚的一半位置,他们中大多数是老年男性,但也有一桌是女性,甚至有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岳迁在他们之间走了几个来回,听出这些年轻人都是被父母拖来的,说是小时候受了朱坚寿、梅丽贤的照拂,人要懂得感恩,最后来跟朱伯伯道别。

“把吃白食说得那么好听。”一道声音在岳迁身后传来,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到说话的女人——齐肩发,绿色裙装,挎着个奶白色的小包,二十五六的样子。她旁边的大概是她的母亲,闻言往她腿上狠狠按了一下,“瞎说什么呢?去,给你朱伯伯烧点纸,赔个不是!”

女人站起来,翻了个白眼,向遗像前的铁桶走去。她妈让她烧纸,她随便扯了一把扔进去,抬头看了朱坚寿一眼,冷笑一声,对死亡,对朱坚寿本人毫无敬畏的样子。

她看到了岳迁,皱起眉,“你是那个……和网红打架的警察?”

显然,她也刷了视频。

岳迁解释:“我没打架,我只是维持秩序。”

“随便吧。”女人兴致缺缺,去灵棚外透气。岳迁跟在她后面,“你跟你妈来的?朱坚寿以前帮助过你们?”

“你不是听到了吗?”女人哂笑,朝灵棚抬了抬下巴,“那么多人,他朱坚寿帮助得过来吗?还是说,请吃一顿饭,给一根好烟,这就叫帮助啊?”

岳迁说:“都来吃白食啊?”

“吃到晚上还能看戏,吃完还能打牌,这帮人没钱,成天又没事干,熟人死了,找个理由聚在一块儿混时间呗。”女人对自己的父辈相当看不上。

岳迁问:“你呢?今天也没事干?”

女人似乎被问到痛处,瞪了岳迁一眼。岳迁笑道:“反正都没事干,跟我吐槽吐槽呗。”

女人伸手,跟岳迁要烟。岳迁身上没有,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包。女人点起烟,情绪松弛了些。她叫阿郁,她妈姓古,刚才那一桌都是梅丽贤的车间同事。

阿郁说,小时候,造船厂福利还行,别说她一个小孩子,就是工人们也没有见过外面的天地,觉得生活很不错。后来厂里效益越来越差,有人下岗,实在没办法了,出去做生意,才知道社会已经发展成什么样子。朱坚寿发财了,认识朱坚寿的人都跟着吃香喝辣,男人们嬉皮笑脸恭维他,女人们也一口一个朱哥。

古大姐惯来会巴结领导,阿谀奉承那一套放在朱坚寿身上,阿郁也没少得过朱坚寿的便宜。但阿郁从小就看不惯朱坚寿,当时不明白为什么讨厌这种有钱还慷慨的人,后来才明白,因为朱坚寿并不是真正慷慨,他不过是享受人们的吹捧,父母那一辈仅仅因为朱坚寿有钱,就厚着脸贴上去的样子也让她作呕。

相比来说,阿郁对梅丽贤印象更好,她对他们这些孩子很客气,不会有高高在上的感觉。但古大姐,还有其他女工人经常在背后嚼舌根,说她嫁得好,以后都不用工作了,言语间的酸味浓得阿郁觉得自己未来吃饺子都不用放醋了。

“他们巴结了朱坚寿那么多年,一辈子不还是过得这么窝囊吗?朱坚寿除了不计较小钱,给点饭吃,还能怎么?”阿郁嘲讽道:“哈,死了也要请饭吃,不错不错。”

造船厂彻底偃旗息鼓之前,朱坚寿和梅丽贤就已经搬走了,梅丽贤还在车间坚持到了最后,朱坚寿是早就不在厂里干了。回忆起当时造船厂的混乱,阿郁沉着脸。当时,她还是学生,成绩不错,以为将来能考上好大学,当都市白领呢。但连着好几年,厂里不发工资,父母生活都困难,那里顾得上她的学业?她也跟着操心,还得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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