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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顾宝宁跺了几脚,时亮时不亮。尽头那儿的办公室倒是透着光,王兴福八成是在翻东西。

——他胸口的录音笔没多少电了,速战速决吧。

哒哒两声敲门后,王兴福果然在门背后缓缓开了门。

顾宝宁插着兜进去的,王兴福倒是没兴师问罪,那种探究的眼神落在顾宝宁的身上,最后是一声叹息。

“哎,这些都是说来话长的事情,我也没办法。”王兴福这么一笔带过,仿佛和顾宝宁直接进入了推心置腹的阶段,也仿佛……

这些年李果有家可回似的?

顾宝宁坐下之后看见了桌子上成堆的……合同原件。

他拿起来随手翻了翻,轻飘飘的一页页纸,却困住了李果那么多年。投告无门,无人可管……顾宝宁很想问问王兴福,夜半三更他睡得安稳吗?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站在那里抽了一份合同出来,上面分门别类写着名字:

——李果。

“我只要这一份,王厂长。马朝阳那里其他的我不过问,我也不用你帮我些什么,你只别挡着我的道,和解如果顺利,你还是能做你的王厂长,没一个人怨你。”

顾宝宁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王兴福年过六十了皱纹在眼角那儿形成岁月的沟壑。

他问顾宝宁:“中发上面有人,你上面又有谁?这事情你管不了。”

顾宝宁闲庭散步靠在那张桌子旁,笑起来嘴角弯弯的。

他爱笑,不吝啬这样珍贵的东西。虽然笑和眼泪其实都应该只给汤问程。

他又在这样的时刻里开小差了,可能是归心似箭,他迫不及待要回梧桐路睡上安稳的一觉。王兴福语气沉重,告诉面前的人,“他们这样不好吗?”

不好吗?他觉得这些人已经过了许多年的幸福生活了。

“有工资拿,有康复中心照顾,房子也在建了……就是迟了那么几年。”王兴福能说出来的好处那可太多了……他都懒得细数。

顾宝宁捏着那份合同,嗤笑了几声。

人啊。

他用那卷合同敲了敲王兴福的胸口,敲不出良心。

“我带走,没意见吧?用完我给你还回来?咱们讲诚信,你保管,我放心。”顾宝宁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影影绰绰的。

王兴福见他第一面就觉得他皮相好,有福。

马朝阳打来的电话里语焉不详,他并不认识什么顾宝宁,当初帮汤问程办这件事把人塞去百梦工厂的时候,只听说是什么远房亲戚要收拾不听话的小孩儿。

结果哪里有福,是命硬。

“没爹没娘,空有一个律师世家的头号。”马朝阳又查了一次,但现在这种时候也别管什么顾宝宁张宝宁了,“你把东西全给烧了不就结了!”他让王兴福把东西全烧了。

可王兴福也得留一手,才留了那么多年。

他两头都得防,不容易呐……此刻他对着顾宝宁挥挥手,大方得很,“拿去,记得关灯。”说完王兴福背着手,竟就这么出去了?

顾宝宁看着他的背影简直是不可思议!

“邪不压正,老爹说得没错。”顾宝宁把桌子上那些合同拢了拢,只将李果那份放进了怀中。

月亮高悬,弯弯那么一勾,似镰刀。

顾宝宁拿着手机刷了一下未读消息,眼花缭乱:

君荣正在演唱会团建,自己没去成,江百合@自己说,太可惜;

汤莱要回西塘了,脸黑了好几度,和影帝勾肩搭背拍了张照片,大概现在的Bro是影帝了;

而汤问程,在家里和奶奶选寿宴那天用的茶饼,汤晓茹留了块红印天价给他结婚用,以后就是顾宝宁的。

他在夜里回消息,连自己的呼吸也份外清晰,忽地他又听见了另一种细微的声响,由远至近。

是一种摩擦,就像地面拖曳而行的声音,他其实听过,有些耳熟。

片刻后记忆便回溯至那一天,他猫着腰站在窗外看到的场景,闷哼、血液。

——吱呀一声,门就像快被风吹开。

他脑海中忽然响起了姐姐的声音:

“三、二、一,”

“宁宁,躲起来。”

顾宝宁快步走到门口还没踏出去,果然看见了那些人——包括那根把李果揍到满脸是血的棍子。

一个照面,顾宝宁反应迅速,砰得一下把那扇老式的门关上、落锁。

应急灯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门背后是笑声,“你准备藏哪儿,大律师?”

第70章

夜风湿凉。

“操。”顾宝宁低骂一声,飞快地扫了一眼窗户。

不行,外头是那种焊死的、拇指粗的铁制围挡,根本不是临时能弄开的。

他下意识地把胸口那份合同捂好,仿佛那薄薄的几页纸能汲取一点虚幻的勇气。

又试图搬张凳子踩高了从门上方的小窗看看外面的情况,结果只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

五个对一个,跑不了,打不了,实力悬殊得让人绝望。

“操!!” 这次带着更多的不甘和焦躁。他用力揉了揉脸,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居然是:还好李果不在这儿。

要是来了,无非是多一个人白挨顿揍。

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映出他此刻的脸,眉弓紧蹙,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急迫。

理智告诉他,该打电话报警,或者给任何一个能立刻赶到这儿帮他解围的人。

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选择拨给了汤问程。

电话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的背景音让他心头一涩。

是奶奶带着笑意的说话声,还有汤问程温和的应答。

电话那头是灯火通明、温暖宁静的汤家老宅,与他此刻身处的这间破旧、危险、即将被暴力闯入的办公室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那片祥和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宁宁?”汤问程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的沉稳。

顾宝宁握紧了手机,声音压得极低,尽量不让自己的喘息暴露异常:“我…今晚可能回不了梧桐路。”

“为什么?”汤问程的询问立刻跟了上来。

听到这句“为什么”,顾宝宁几乎能想象出汤问程微微蹙起眉头的样子。

于是他用一种近乎蛮横的小声训斥来掩盖真实情绪:“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作精驭夫有术,老公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果然,汤问程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电流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好,知道了。”

这通短暂的通话确实让他镇定了几分。

他挂了电话,迅速将一支圆珠笔灵巧地塞进袖口,笔管紧贴着小臂内侧,冰凉而隐蔽。

刚做完这个小动作,外头就传来了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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