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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口问了一声:“浣月,虞师兄对你好吗?”

她哈着白气,眼睛亮晶晶的,笑得格外天真可爱,“虞师兄以前对我不好,但今天对我好。”

一串糖葫芦就算好了……

思及以往,他心里有些发涩,他以前待她……确实算不上好,可她却还是很听他的话。

他伸出手,想帮她揩去下巴上的米粒。

颜浣月不着声色地躲开,看他这状态,不知是因为何事突然在自我感动。

她幼年被他饿晕过去时,他也会这样,一边给她喂饭,一边带着愁容让她以后要好生听他的话,好像真的有多么心疼关心她一般。

颜浣月不禁嗤笑,以往虽看不清,可今时今日她如何还分不明白?

无论如何,虞照并不会真的在意她,他只愿意感动他自己。

只要能感动了他自己,那么她究竟是个什么境况,他又怎么会真的在意呢?

他能去为她杀了将她斩首之人,说是为她报仇,也能转头将她投进仙鼎之中,说是要救别人。

颜浣月低头吃着饭,“虞师兄,勿扰清闲。”

这是天衍宗外门弟子常说的话。

“修炼甚苦,勿扰清闲”。

意指修炼之余休息、用饭、放松的时间本就稀少珍贵,根本不想跟没意义的人和事做无端牵扯。

虞照自觉已将她看透,了然道:“你当真不必如此,我知晓你为何会做此抉择,原本此生我还可以护着你,可如今……若将来裴师弟依旧早夭,你我之间,岂不是天意弄人?”

颜浣月不知自己是走了何等衰运,才在这里听他自说自话。

她快速吃了饭菜,麻利地起身端木盘。

走过他身边时,她不带任何情绪地说了句:“等到你死了他都不会有事,不信我们走着瞧。”

她对他分明没有什么威胁,可不知为何,虞照心口没来由地凉了一下。



外门弟子修为与基本的功法领悟暂时还比不得内门弟子。

若是放他们晚上这一大段时间独自修炼,不知会出多大的岔子来,轻则小病小痛,大则入魔杀身。

可内门弟子也是外门弟子通过试炼大考转化而来的。

因此在外门修炼很重要的一点,便是需要打好读经、悟经、打坐、吐纳、运灵等最基本修炼之法的根基。

灵修一途遥远艰辛,一切的一切又都建立在这些常为人所忽视的,最简单的基础之上。

今日解惑过后,众人渐次打坐运转灵气,顾玉霄拿着书边走边看,挨个走过斋内众人的矮几。

若觉察到谁有灵力走偏等状况,便要及时出手相助。

若见着那些个看起来是在打坐,实则口水都顺着嘴角往下淌的,随手就是一戒尺。

比如说周蛟。

周蛟站了一下午的桩,心神消耗不少,这会儿盘膝坐在桌案后软垫上,脑袋歪在一边半吊着,微张着嘴,睡得极香。

“啪”地一下,身上一疼,清梦破碎,他脸色不耐正要发火,突然想起了什么。

猛地睁开眼,但见顾玉霄那双莲花眼正从书页上移开,低头俯视着他,一脸和蔼可亲地传音说道:

“周师弟,不行给你拿床枕头被褥躺着睡吧,小心为了修炼苦得你弄坏了脖子,多不值当?”

周蛟脸上怒气瞬间烟消云散,连连冲他拱手,小声传音告饶道:“顾师兄,你师弟我今日实在累到位了,实在没撑住,这下绝不睡了。”

顾玉霄行事较他师妹而言圆融许多,只传音道:“行了,实在不行请假回去歇着。”

周蛟揉着脸醒精神,盘好双腿,手掐子午诀垂于丹田方寸,闭目传音道:“不,顾师兄,韩师姐在外面……我已经清醒了,不必回去了。”

顾玉霄也并未多说,拿着戒尺一边看书,一边继续往前走,余光流过那个雾粉色身影时,下意识提起了戒尺。

只是又分明觉察到她身上有灵气流动的气息,他侧首看去,见她确实是在掐诀打坐。

这等勤勉,可真是少见,不知能撑上几天。

颜浣月周身有禁制隔绝干扰,不闻外物,只引导体内五行灵气顺着灵脉运转。

一片带着肃杀沉敛之气的银白悠悠流转于她周身,逐渐化作一片玄黑潭水,她浸于其中,被暗流裹挟着任意东西,缓缓沉降。

她能吸收转化的灵气不足,这小潭很快到了底,刚刚冒出绿芽儿的藤蔓喝干了潭水,渐渐长高,抽出柔嫩的枝芽,依偎在她怀中。

饱含生机的清新气息源源不断地渗入她灵脉之中,忽有小小的火苗从它根底烧了起来,火光虽小,却光明而旺盛,充满希望的气息……

它温暖而坚定,是那么令人着迷,颜浣月希望它烧得再盛大一些,那火越烧越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亮许多,颜浣月不断聚力试图吸取更多灵气做它的燃料。

恰一息之间,只觉灵海一阵翻涌,灵气无法正常流入五行灵根,洪水一般全顺着她的水性灵根冲了进了水性灵脉之中,激得她气血翻涌,只觉喉间一甜,口中已漫上血腥气。

她抿唇缓缓睁开眼,余光看到一片微微浮动的山岚色衣摆,其人垂下握着书的手,往大门处摆了摆书卷。

颜浣月提裙起身,向顾玉霄略一颔首,这才绕到前方出了门。

门外夜月清明,玉兰绽香。

韩霜缨正静静地坐在树下的高椅上,指尖微动,操纵着两片花瓣厮打在一起,所用术法皆是今日众人在青云台上所用。

今日虽胜负既定,她却在操纵着代表败方的花瓣,用同等修为下不同的术法去攻击胜方,所用术法变幻莫测。

震雷引水诀中生十二天火诀,根本难以猜测到她一招之中究竟何为虚晃,何为真招,在那一片被压制下的方寸之境前,仿若一位气定神闲的世外真仙。

颜浣月忍着灵海处隐隐的痛楚,立在檐下望着韩霜缨的背影,看着灵力幻化的光晕在玉兰树下明明暗暗,撕裂迸溅。

她曾许多次这般看着这些人,这些宗门之中无法企及之人。

她幼年时,韩师姐还未开始在心字斋做讲读,却已显名于灵修界中。

那些年,天衍宗韩霜缨几乎拿尽了各宗门同阶弟子试炼的魁首。

像是面对一座高大而遥远的山峰,她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师姐总是有些畏惧,但却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敬服与向往。

在她六岁那年,韩师姐再度夺魁。

她站在无字峰绝顶处,北望无数群山藏伏,若苍龙匍匐于后土,伺机扑杀北辰。

南窥辽阔无垠之广袤原野,万里烟霞横照,南北西东,浩气荡荡。

她为此间壮阔涤心荡魂,拿着低龄弟子用的小木刀兴高采烈地与空气搏杀,对十二岁的虞照说:“将来我要同韩师姐一样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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